小時候他哪裏受傷了,雲茴也會這樣幫她吹著傷口,那時候雲茴還是溫子安的未婚妻,他什麼都不敢想。

再後來,雲茴來了頌城,成了秦湛的未婚妻,他更不敢想了。

福生心裏有些沉甸甸的難受,可轉念想到,自己如今能留在雲茴身邊,陪著她照顧她,也該知足了。

“寧哥,您快過來瞧瞧,咱們家大門外,來了兩個雲遊的道長……”

傭人忽然匆匆追了過來,叫了寄寧,小聲道:“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病了,一老一小,剛才拍了們喊人,說討一口熱水喝……”

“道長?”寄寧驀地一個激靈,他這短時間一直讓手底下人在調查頌城那家道觀的事兒,因此對道士這兩個字就格外的敏感一些。

“福生,我們過去看看。”

寄寧的神色立時嚴肅了起來,他叫了福生,兩人頂著風雪匆匆往秦家宅子的大門處走去。

風大雪大,那兩個人相互依偎著靠坐在大門的廊簷下,燈光明亮,寄寧一眼看到了兩人的打扮,確實是道士裝扮,留著發梳著髻,身上穿著夾棉到腳踝的道袍,一人背了一個簡易包裹,老的那個,滿麵風霜,鬢發微白,小的那個,身量單薄瘦小,緊緊閉著眼,牙關緊咬,似是真的病的不輕。

“先把人扶進來,然後去請醫生。”

寄寧吩咐傭人,那老道連忙起身一甩佛塵:“多謝。”

“今兒是除夕,您老人家怎麼會到了這裏?”寄寧並未讓人進宅子,大門旁邊有守夜的傭人的住處,這一老一小就暫時安頓在這裏。

“我和小徒兒本就是遊方的道士,原本到了京都,預備去我師叔的道觀落腳,可我小徒兒忽然犯了病,實在是走不動了,我才不得以過來打擾……”

“原來如此。”寄寧點了點頭,目光從那老道臉上滑過,隻覺得這張臉看起來竟是有些麵善,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很快醫生過來,給那小道士檢查了一番,確定他隻是忽然發了高燒,並無其他大礙,就給他打了針,又開了退燒的藥。

小道士吃了藥好似恢複了一些,嚷嚷著餓了,寄寧就讓傭人去準備了一點飯菜。

這一老一少大概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吃的精光,寄寧瞧著他們倆衣衫襤褸滿麵風霜,這外麵又風大雪大,就留了他們暫且住一夜。

老道士千恩萬謝,寄寧笑了笑:“聽您的口音倒像是南邊的人啊。”

“我母親是出生在南邊的,我跟著我母親長大,所以口音就帶著點南邊的味道,改不了嘍。”

寄寧點了點頭,“那您和小道長先休息吧,我也不打擾了。”

寄寧和福生正要離開,那小道士卻忽然咧著嘴嘿嘿一笑,伸手抓住了寄寧的衣袖:“給我糖吃,我要吃糖,過年了,我要吃糖……”

“阿寧快放手,不能無禮!”

老道士趕緊上前想要拉開這小道長,可那喚作阿寧的小道士卻不肯撒手,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管,給我吃糖,師傅你說了到京都就有糖吃的……”

“實在不好意思,阿寧從小呆傻,如幾歲頑童一般,他不懂事,您可千萬別計較,我現在就領他走……”

老道士滿臉不安連連道歉,寄寧望著那坐在地上不停撒潑的小道長,不由得有些同情:“原來如此,還真是可憐……”

“他從娘胎裏生出來就先天不全,這孩子,呆呆傻傻的,總是受欺負,因此我就把他拘在身邊,等閑不讓他出門,就是怕別人笑話他欺負他……我們還是走吧,今晚已經很感謝你們了……”老道士到底還是把阿寧拉了起來,又佯怒瞪了他一眼,阿寧怕他生氣,趕緊乖乖坐下了。

“您二位就安心住一夜吧,明天再走,這深更半夜下著雪,萬一出點事就麻煩了。”

寄寧輕歎了一聲:“再說了,你們是修道之人,我們能幫一把,也是積德的好事。”

“您心地好,定有後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