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嬤嬤雙眼微眯,田麗花將人撲倒時府裏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如若不然她還哪管這不識好歹霍二牛的死活,早暗地裏一卷草席抬亂葬崗去了!

這霍家原是太子妃喬家的家生子,喬嫣兮嫁給二皇子時這一家子是陪嫁仆從,太子妃見這家人勤懇能幹,便親自送了身契交給公主的,府裏有的下人有寧貴妃送的,皇帝賜的,也有太子給的,這霍家人則是代表了太子妃對小姑子的心意,人若就怎麼死了那必是會下了太子妃的臉麵,公主定會追查緣由,柳嬤嬤這才不得已做樣子掏腰包給請了個大夫。

“呦,瞧柳嬤嬤說的,這好歹也是條人命呀!柳嬤嬤在公主麵前慢得臉,不若發發善心求到公主麵前讓公從宮裏叫個太醫來瞧瞧,不然你閨女的這個爛攤子恐怕不好收場呀……”王勤就在此時閑閑插話進來。

柳嬤嬤的神色這才有了變化,暗恨,她居然將王勤這根攪屎棍給忘了,此事若讓公主知道了,她保不準公主是信她還是信王勤的,這些日子她也明白過來這位公主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都說了此事是意外,是我女兒不小心摔了才帶累霍二牛一起摔倒,下人之間的瑣碎怎敢勞煩公主殿下!”柳嬤嬤僵著臉咬牙切齒。

“那不若柳嬤嬤再請個高明的大夫,總不能叫霍家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罷。”王勤心中暗爽。

“這事和王管事您又有何幹係,勸你莫要多管閑事!”Ugli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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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這霍二牛也在外院當差,他的死活我這個外院管事的過問一下不算過分。”

……

外頭吵吵嚷嚷的一直持續,而屋內簡陋床板上躺著的青年似是被魘著了,蒼白著臉,鋒眉緊蹙,閉著眼可清晰見到他眼皮下不安滾動的眼珠,他雙手緊緊攥著被褥,手背上青筋暴起,嘴裏模糊地喃呢著。

霍蕭做了一個格外漫長的夢,夢中有他陌生的也有他熟悉的。陌生的是他看到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他的出生、成長,他幼時嬉戲玩耍,長大後養馬喂馬,他身邊有形形色色的人經過,定格在最後便是一個豬妖般長相的女人張開血盆大口,迎麵而來,男人被重重撲倒腦袋磕了個窟窿,血順著腦門潺潺留下……

霍蕭從旁人視角怔怔地盯著那鮮紅的血流,一晃神,等到再次集中神誌是他發現那鮮血竟是從梓梓口中不斷嘔出的,越湧越多,他這才發現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男子不知何時變成了他的梓梓,她穿著一身皇後的鳳袍,渾身是血,就這樣用悲傷而空洞的眼神靜靜凝視著他,口中的鮮血還在源源不斷地湧出……

不……不要再流血了!他猛地撲上前去,伸出手顫抖著想揩去她嘴邊的鮮血,可是擦不盡……怎麼都擦不盡,越擦越多,越擦越多,最後他竟滿手都是梓梓的血……

霍蕭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幾欲崩潰。就在他慌神的空當,他的梓梓露出一個絕望虛無的慘笑,然後緩緩轉身而去,她行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拖遝在身上的那身炫目華麗的鳳袍幾乎刺傷他的雙眼。

不要走……梓梓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霍蕭想要聲嘶力竭地喊,可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想要追去,卻拚盡全力也不得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拖著一條長長的血痕越走越遠直至消融與黑暗之中。

而後絕望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將他慢慢吞沒,但他仍是不甘心,就此做著徒勞的掙紮,他拚命想要掙脫這無盡的黑暗,想要逃離這虛無的寂靜,他要去找他的梓梓,必須去找梓梓……

掙紮間,仿若有縹緲的聲音從不知何處傳來,那聲音似在歎息,緣本已盡,奈何心不甘滅,前世孽緣,今世重盡,癡兒癡兒……歸來兮,歸來兮……

聲音漸漸消散,床上的男人猛然睜開眼,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

過來許久不知何處一陣陣爭吵聲傳入他耳中,漸漸拉回了他飄散的神智,他的呼吸慘漸漸平緩下來,渙散的眼神開始聚焦。霍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盯著上麵簡陋裸露的房梁,甚至還能看到角落裏的蜘蛛網。

霍蕭腦子紛亂混沌,他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自己如今又身在何處?自己又到底是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二牛哥再次閃亮登場,他拿的好像是苦情女主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