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3)

“皇上。”李景琰聲音淡漠。

皇上李銘功雙手緊握成拳, 目光掃過李景琰淡然若定的麵頰,又移到李景琰不遠處站著的兵部尚書麵上。

兵部尚書衝李銘功微不可察點了點頭,眸色裏都是肯定。

宸和殿裏文武百官整整齊齊直直站著, 李景琰坐在輪椅上,身量近至文武百官的腰間, 不足李銘功端坐龍椅前的漢白玉階高。

然而,李景琰神閑氣定, 他就這樣坐著, 亦顯芝蘭玉樹、矜貴無雙, 身姿挺拔如同山頂迎風而立的勁鬆, 讓人不敢輕視。

“我亦不想班師回朝,區區以少勝多的戰局有何可懼。”

李景琰聲音平淡無波,黑漆漆的鳳眸讓人望而生畏, 他分明坐在輪椅上, 卻似乎比殿中文武百官脊背挺直。

他鼻翼輕翕, 不鹹不淡道一聲:

“我十歲便孤身直入敵營,取了敵軍將領的首級。”

說罷,李景琰眼簾低垂,不緊不慢將手伸入懷中。

李銘功目光如炬,身子忍不住前傾。

宸和殿內的文武百官麵上一怔, 而後恍然大悟般瞪大眼睛, 緊接著跟著點頭,紛紛應道:

錦親王李景琰萬不可能是什麼逃兵,錦親王自幼隨著先太子南征北戰,十歲便親自掛帥,從無敗績。

兵部尚書呼吸一滯,麵上猛得一白, 他眸光卻一轉,撇起嘴巴小聲嘟囔一句:

“故弄玄虛,自己當時還不是差點死了。”

聲音不大不小,似乎根本不怕李景琰聽見。

李景琰神色不動,麵如潭水,他蒼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探入懷中,從懷中拿出一遝明黃色的折子。

李銘功瞳孔猛得一縮,身子一僵,險些站起來。

李景琰慢慢抬起頭顱,眸色清清淡淡看向李銘功,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將手中明黃的折子一折一折打開,然後,手腕似乎渾不在意隨意一斜。

一遝明黃色的折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圓潤的弧度,呼啦啦紙張散開,而後啪嗒一聲落地。

卻恰恰,十個折子完完整整攤在了文武百官的麵前。

宸和殿內一下子燥亂起來,淅淅索索衣擺摩擦躬身的聲音,李景琰渾然不覺,麵上淡如清水,啟唇一字一頓道:

“可惜,皇上你連接下了十封詔書,封封加急,臣不得不回。”

“不可能!”

兵部尚書突然高聲尖叫,白花花的胡子一顫一顫,老臉漲紅,一對大眼瞪成銅鈴。

李景琰目光淡淡略過皇位上高坐的李銘功,又淡淡掃向他,菱唇微啟,聲色輕柔:

“怎麼不可能?”

兵部尚書脊背一寒,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支支吾吾,蒼老的麵容漲紅漲紅,目光遊離說不出話。

兵部尚書不敢說,因為明明,明明他令人將這些折子都損壞了,怎麼李景琰還能夠找到這些折子。

宸和殿內一下子熱鬧起來,臣子們相互交頭接耳,李銘功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還是零星能聽到類似於:

“哎?不是說錦親王擅離職守?”

“皇上不是說沒有下召?”

“這到底怎麼回事,看那散在地上的詔書,字體是皇上的,朱印也不似作假。”

低低碎碎的耳語聲,猶如嗡嗡嗡幾千頭蒼蠅在李銘功耳邊嗡嗡叫,他低垂著腦袋,手指緊握成拳,手背微微發顫。

躬身立在龍椅旁、李銘功身邊的大太監勞公公盯著李銘功微微顫抖的唇瓣,咬了咬牙。

“皇上恕罪!”

勞公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李銘功從怔愣中回神,目光愣愣看著勞公公,見卻勞公公以頭搶地,連連磕頭,啞聲道:

“求皇上恕罪,是老奴罪該萬死,仿了您的筆記,偷拿了玉璽。”

“天啊,竟然是勞公公。”

殿內有人交頭接耳,又不知誰歎了一聲:

“也難怪他自幼陪著皇上,是皇上的親信,定是熟悉皇上的筆記,又是掌印太監,可不容易就監守自盜了。”

李銘功眸光微閃,手捏在椅臂上,手背手腕血管突起,隱隱閃著青紫色。

勞公公從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便跟著他,對他忠心耿耿,現在是真的挺身而出為他掩飾。

李銘功喉結艱澀的咽了一口口水,眼尾閃過一抹通紅,定定看著勞公公,倏而,他手掌大力拍在椅臂上,暴聲斥道:

“大膽刁奴,枉朕對你深信不疑!”

“老奴愧對皇上,唯有以死謝罪。”

勞公公連連磕頭,目光深深看了一眼李銘功,渾濁的雙眼噙著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