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的。”程魚兒看著李景琰唇下顎上沾的粥,站起了身,有些手足無措。

她將粥放在桌角,就用手去擦李景琰的唇角,指尖剛觸到李景琰麵頰的微涼,猛得頓住。

李景琰隻覺唇角一抹溫熱,還未來得及生出不適,溫軟轉瞬即逝。

“王爺,我沒有用手直接碰你。”程魚兒響起佑安的話,忙解釋道,大聲大的,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

說罷,她用廣袖搭在自己手上,手心裏拎著一抹方帕:

“王爺你別生氣,我用袖子和手帕仔仔細細包裹了,不會碰著你的。”

她聲音嬌嬌軟軟,此時更是帶了些認真,言辭鄭重,卻讓李景琰有些想笑。

李景琰也不知為何,聽她局促的道歉、認真的解釋,竟慢慢放鬆了繃緊的身子,任由手心裹著幾層綢布的程魚兒笨手笨腳將自己扶起。

終於在李景琰後背墊了一個玉枕,程魚兒深深呼出了一口氣,麵上有些放鬆。

她深吸一口氣,明明知道李景琰此時昏迷不醒,根本不會知道她所作所為,程魚兒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小聲解釋道:

“王爺,我是第一次服侍人,不是故意的。”

雖然看不到程魚兒麵容,李景琰卻從她怯弱的聲音裏聽出了害羞與歉意。

他不認得程魚兒,也沒見過程魚兒,但是程魚兒的聲音婉轉若鶯啼,帶著淺淺兒的梔子花香,李景琰猜測這定是位如梔子花般嬌豔欲滴的姑娘。

聽著聲音,帶著顫音,李景琰漫不經心想,沒準此時她雙眸正閃著霧氣,可憐巴巴瞅著自己。

念及此,李景琰罕見得唇角帶笑,大手一揮道:

“原諒你了。”

程魚兒盯著李景琰,模模糊糊,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

似乎剛見到錦王李景琰唇角帶笑。

可惜,一閃而逝。

她揉了揉眼,咬著唇角小聲囁嚅道:“眼花了嗎?”

李景琰心情甚好,他難得起了些興致,支著耳朵,饒有興致聽著寢殿中程魚兒的聲音。

悉悉索索,似乎是攪拌粥的聲音。李景琰漫不經心想著。

確實,做好了準備動作,程魚兒開始準備給李景琰喂粥。

她如臨大敵,繃直身子,手顫顫巍巍放在李景琰唇邊,想著肯定如剛才一樣喂不進去,卻不曾想:

她湯匙放入李景琰唇齒,湯匙微微傾斜,細膩的粥順著湯匙滑入李景琰唇齒,就這樣慢慢的竟一滴不灑,盡數喂進。

溫熱的粥順著食管進入胃部,李景琰隻覺如久旱逢甘霖,胃部時時刻刻折磨自己的抽搐與刺痛此時終於緩和了幾分。

李景琰一直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幾分,他抽出一分心思品著口中的小米粥。

軟糯香甜,糯而不膩。

程魚兒一直關注著李景琰,見他似是眉目舒展,她眸光刷得亮起,眉梢眼角帶了幾分雀躍。

唇角盈盈帶笑,程魚兒俯身又將一勺粥喂下。

一勺,又一勺,等程魚兒回神兒,白瓷小碗快要見底了,她忙停住了喂食的動作:

“王爺,一次不能吃太多,您長久未曾進食,脾胃虛,要慢慢來。”

她一邊收了餐具,一邊想了想,她又衝李景琰柔聲安慰道:

“王爺,你若是喜歡,我以後常為你做粥。”

李景琰眨了眨眉,鳳眸裏閃過一抹暗色。

他這個衝喜娘子是有些呆,喜歡自言自語,還是知曉他能聽見她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