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這就到了!”
廣寧伯驚得直接站起身,抬手不小心打落了桌角的茶盞,急得在原地跺腳:“這不是還不到吉時?”
茶盞骨碌碌轉了兩圈,哢一聲碎了。
“祖父,魚兒知錯了,魚兒甘願嫁給錦王。”廣寧伯急得如熱鍋上螞蟻時,程魚兒突然出聲,高聲道。
“哎喲!”顧氏驚叫了一聲,齜牙咧嘴用手帕捂著臉,拿下手帕定睛一看,猛得尖叫起來:“啊!血!”
原是茶盞滑落,熱茶隨著茶盞飛濺,一塊瓷片恰恰濺到了顧氏麵頰上,麵頰中間頓時劃了一個血口子。
“聒噪!”廣寧伯本就心煩,聞言瞥了她一眼,不耐煩道。
顧氏被看得打了一個寒顫,她忙垂下頭,雙足並立,小聲囁嚅道:“兒媳莽撞,還請父親見諒。”
廣寧伯沒看她,揮了揮手,虎目盯著程魚兒,又大步超前兩步,急聲道:“可是真心?”
說罷,他虎目圓瞪,目光審視程魚兒。
不是真心,他綁了程魚兒自然也是嫁,就是怕倒時弄僵了關係,萬一程魚兒發達了於伯府不利。
“真心。”程魚兒目光誠懇,麵色鄭重,朗聲答道:“魚兒之前鬼迷心竅,今實心實意願嫁給錦王李景琰。”
說罷,她似是不經意瞥了一眼顧氏。
顧氏麵色一白,垂眸避開了她的視線,抬頭用手帕掩著麵頰,讓人看不清神色。
程魚兒淡淡收回視線,似乎剛一撇隻是不經意的動作。
她深吸一口氣朝廣寧伯拜首,一字一頓道:
“魚兒此前魯莽請祖父見諒,魚兒甘願嫁給錦王,婚後定日日為錦王祈福,祈願錦王早日康複。”
“好!好!”廣寧伯大笑,撫著自己的胡須開懷道:“來人,快伺候四姑娘更衣,莫誤了吉時。”
“立鬆,你去前頭接待迎親的人;立栢,你去檢查喜房的布置;江氏,你去……”
“是!”廳堂裏的眾人接了命令忙碌起來。
顧氏看著江氏扶著程魚兒起來,眾人簇擁著他們一同離開,不一會兒,偌大的廳堂隻剩下顧氏及房中人。
顧氏低垂著頭,目光緊緊盯著手中的帕子,那抹殷紅刺得人眼紅,她手慢慢攥緊,緞帕慢慢皺成一團。
沒人看見,她雙目赤紅,鳳眼裏晦暗莫測,眸光狠厲,如同淬了劇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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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房這邊,眾人熙熙攘攘,程魚兒端坐在梳妝台前,兩個丫鬟為程魚兒描眉梳發,又兩個丫鬟為程魚兒整衣戴冠……
珠光寶氣的霞帔披上,程魚兒心髒又止不住怦怦怦跳個不停。
她抬眸,纖手揪住前襟霞帔的一角,抿著唇角,翦水秋瞳灼灼似有隱者一團火,忽而唇角綻開,笑得燦爛如花。
“王爺,等我。”
她眉眼帶笑,神采飛揚,一時間整個人燦若春華、灼若芙蕖,讓人移不開眼。
丫鬟們相視對望,撇了撇嘴,擠眉弄眼,開口無聲對了一個口型:“傻子。”
還真以為這是個餡餅,若不是火坑,能輪得著她這個不得寵的外室女,丫鬟們心頭嗤道。
忽而,窗外響起鞭炮聲,既而,鑼鼓喧天。
火紅的蓋頭蓋下,程魚兒被背上花轎,耳邊大鑼大鼓,喜樂綿綿。
程魚兒輕輕撩起蓋頭,透過轎簾的縫隙朝外看,打頭一人著紅衣騎大馬,身材巍峨,可程魚兒隻看了一眼便失望得撂下了蓋頭。
“不是他。”程魚兒耷著眉眼苦笑一聲,又扯唇勾了一個弧度,搖頭笑自己。
“錦王娶妻?不是傳著錦王時不足三日?”轎外有人小聲問道。
一人粗聲壓低聲音道:“可不是嘛,這不就找來衝喜的。”
“喂,你知道不——”帶了幾分神神秘秘的語氣,壓著聲音道:
“錦王性子暴虐,冷血不喜女色,院裏橫著抬出數十個美人,如今病中被安排娶了一個伯府的外室女做王妃,不知醒來會不會一劍殺了這王妃,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