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夏天的敘說,王顯耀說:“你也有一些事情沒有跟我說。”
夏天聽到王顯耀如是說,抬頭看了王顯耀一眼,想判斷清楚他說的“一些事情”究竟是什麼。但是,王顯耀的目光已經移開,在看著桌上的本子。
過了一會兒,王顯耀緩緩說道:“我與你相處幾年,你事業心強,做事認真,為人正派,業務熟悉,敢於管理,全行同誌都清楚,也得到大家的擁護。但是,你也有比較心急,不太注意細節,容易刺傷同事自尊心的毛病,導致不少與你共事的部下像黃華林、喬一族、李國蘭也在我麵前埋怨你。就說徐東海,我找他聊了一段時間,也像你一樣,發表了不少看法。我說啊,老夏,你還是要寬容一點,看到大家在一塊工作也是一個緣分。要不這樣,我牽頭,你倆坐下來談,雙方化解一下矛盾?”
夏天說:“我尊重您的意見。但我做的這些舉措,都是希望徐東海好。要不然,我把老徐做的這幾單放到總行紀委沈書記的台子上,雖說你跟沈書記關係不錯,能下得了台,但是,老徐能獨善其身嗎?所以我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錯了就改,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他若改了,對我不說一句認錯的話,改了也是好的。因此,像中蘇論戰時期的兩黨舌戰,發表《****我看沒有必要。我是講防守的人,隻是看到對方來勢洶洶的時候,偶爾出出手。你看,我打乒乓球球就隻用一個推擋,甚至連雙腳都不怎麼移動,就可以把從六歲就學打乒乓球,隻知道進攻的譚飛燕放倒;下象棋也是在不斷完善好自己的陣地的同時,盯緊對方的進攻。在行裏比賽,兩個晚上下來,就弄了個冠軍當當。可以說,我是球如其人,棋如其人,文如其人,字如其人——當然行長的字寫得比我的更加清秀飄逸、圓順老到、行雲流水。這也說明行長比我更勝一籌。”
王顯耀笑著說:“你的字寫得好,那個筍崗辦事處開業的時候,你簽的名字多有氣魄,讓人覺得跟市長簽的一樣。”
夏天說:“你說笑了,字還是你寫得好。從你的字裏體現出你在這種年齡段的成熟、靈活、善於交流和安身立命的韻味。”
王顯耀謙虛地說:“有那麼好使?”
夏天答道:“是的。看字是可以看出人的心靈,我的字是越小的寫得越差。人也好像看大節,大器天成,不耍小心眼去計較同事的過去。你看,李國蘭在順風公司的利差問題上介乎在可能出問題的邊緣,我都能網開一麵讓她過去,何況老徐這種被我親手擋住了的事情?隻要他知道錯了,就行了。我樂意看到老徐回頭是岸,重歸於好。”
王顯耀說:“那好。我再跟徐東海談談,看結果如何,再跟你通氣。”
夏天笑著說:“我們都長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行長費心,真的很難為情。”
王顯耀說:“應該的,誰叫我們在一個鍋裏吃飯呢?”
夏天說:“那我先出去了。”
王顯耀隨即撥通了徐東海的電話,叫他到行長室聊天。
話說徐東海來到王顯耀辦公室,經過王顯耀詳細轉述夏天的看法,並評價在最近的事情上,夏天做得還是有分寸的,注意到了兩人六年的友誼,夏天為人正派,有些做法聽起來好像鬧別扭,但他還是有深意的,希望你轉變的,他也給你留了退路,沒有把事情捅到總行去。雲雲。
末了,王顯耀對徐東海說:“你也是的,你有客戶要貸款,你不主動與夏天協調好,找我們行長幹什麼?”
徐東海不好意思地說:“老夏這人不就是一根筋嗎,當初金融服務社的時候,連董事長楊或然介紹的客戶他都敢否定,說不貸就不貸,氣得楊或然恨不得馬上把他炒了。我若是跟他說了,他一反對,找行長都不好使了!而你又偏偏依賴著他。”
王顯耀說:“我會相信他、依靠他,是幾年間形成的辦事風格互補決定的,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有些事情開始時上下有不同看法,過後證明他是對的,我就會思考調整自己的想法。你看,那個深圳金凱歌發展有限公司,不就是為安延公司擔保5900萬元的那個公司,夏天一早對它形成了印象。後來周凱歌找到市裏的頭兒,壓下來要做500萬元貸款,總行一個勁地催著放款,夏天都沒有放出。因為這事他也擔了很多是非,我也被信貸處說了幾回。現在來看,夏天這一堅持,不就是少了500多萬損失嗎?”
王顯耀看到徐東海表示默認,覺得時機成熟了。繼續說道:“我看你兩人都在珍惜一起工作了六年的緣分,這是團結的基礎。你比老夏年輕,我建議你就主動一點,今天還是明天,跟他打打招呼。老夏的意思呢,過去的事不要說了,坐下來講也沒有什麼必要。一個是要有是非觀念,一個是向前看,一個是珍惜那麼長時間的同事之情,盡量的和諧共處。我看你倆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氣也就消了。下班打打球哇,打打牌呀,有機會像過去一樣到外麵聚一聚呀,距離便拉近了,不會有什麼大的亂子。你看怎的?”
徐東海愉快地說:“謝謝行長為我的事操心了!我這就找他去。”說完,離開了行長室。
王顯耀看著徐東海出去時的背影,感到身上有點累,估計自己的毛病又要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