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家吃過早飯,便到了作為會議場所的觀海樓,準備參加分組會議。王顯耀作為支行的一把手,安排在一樓大會議廳,由申一楓、黃鹿等共同主持的大組會議;而夏天則被安排在觀海樓二樓,由副行長羅藝主持的、有資產防損部、業務監督部、信貸處、法律處一把手參加的與信貸資產業務有關的小組會議。
會議開始前,夏天來到觀海樓二樓會議室,進了會議室往前走,打開後門,來到向南的回廊,這個回廊,用現代一點的話來說,可以把它叫做陽台,但又好像有點表達得不是很貼切,因為它是連接整層樓後門的紐帶。夏天來到回廊上,向南觀看,那山下往來的車輛盡收眼底。從公路再往前移,已經能看到海景了,在海景往後的小山上就是香港的崗亭。當時,雖然到了公曆七月,但還是中國農曆的六月初,早上起來,房間的牆壁上回潮得很厲害,以至長出了黑黑的斑點。而經過高山上的氣流與大海上的氣流不斷碰撞之後,產生的一陣陣雲深深、霧蒙蒙的景觀在觀海樓周圍似聚似散的竄動,把觀海樓烘托成好似高山之巔、白雲深處的寺廟般,讓人產生身臨仙境之感。此情此景,讓夏天遠觀近看都看不夠,悠然自得地陶醉其中。
真個是:
海天共山水一色,灰霾攜晨霧遊移;
城市與鄉村共溶,白鴿約蜻蜓同飛。
依小的說,站在這觀海樓上,或者再往高一點,在梧桐山頂架一座向南的望遠鏡,你就能完全看到太平洋那波瀾壯闊的大海心胸了。一艘艘從鹽田港駛出的萬噸巨輪乘風破浪走在太平洋上。說起這海景來,真的是:
九萬裏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五大洋波浪頻生。浪別退,巨輪勾出六魄來。
夏天正看得興趣盎然,總行副行長羅藝也從會議室的後門來到回廊上,看到夏天在觀景,也看了一回,說道:“啊!多美的南國海灣景色,美在朦朧。看來,秀色可餐不應僅僅指美女。你看,看了這樣的海陸風情就是不想上朝啊!”
夏天聽到羅藝暗指要開會了,便與他打招呼道:“羅行長好!”說完,笑著返回會議廳。羅藝也轉身返回。到了會議廳,羅藝對夏天說:“你是客家人?”
夏天說:“是。”
接著,羅藝用客家話說了三個字:“客家人。”然後笑著說:“我母親也是客家人。”
夏天打趣地說:“客家人的本意就是從別的地方來到這裏的人。現在,全國那麼多人來到深圳,不是老客家人就是新客家人了。”
在場人表示默許。
在會議室裏,已經差不多坐滿了本組與會人員,其中,法律處的沈麗霞、資產防損部的易木子、信貸處的古元、業務監督部的洪輝坐在顯眼的位置上。
在場人並不是每個人的心情都像夏天、羅藝那樣灑脫,大有“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的樂觀豁達。你看那易木子就顯得愁腸慮肚、鬱鬱寡歡,並且毫不含糊地將憂愁寫在他自己的臉上。
夏天坐在易木子的正對麵,看到他那灰蒙蒙的臉色,估計是因為調動工作的關係,在心裏的結解不開。
夏天在心裏說:“易木子這個江x老鄉,也不能說他心腸有多壞,但是,因為他沒有在官場上受過挫折教育,現在受到人們的非議是必然的。但願他能學好。”
看官:不要以為夏天對易木子現在的處境有點幸災樂禍。其實,這易木子果然是缺乏在挫折條件下的敲打。在後來的幾年中,他又調動了幾個崗位,以至由一個高高在上、大權在握、呼風喚雨的實權人物,第一步過渡為沒有吃喝的份、隻有管事的份的辦事人物,後來又進一步過渡為像夏天一樣,辦事要人幫忙才能辦好的基層一線人員。經過了這樣一百八十度的大挪移之後,易木子嚐盡了甜、酸、苦、辣,竟然能夠低下身段主動打過幾次電話給夏天,橫向求助夏天協調工作。夏天不計前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著實讓易木子愧疚不已。易木子後來恢複了自己身上固有的、傳承於江西蘇區的硬朗、直率、踏實的天性,成為作為革命老區的贛南人民在深圳的驕傲,終於成就正果。
一天的會議下來,到了晚上,王顯耀和夏天在房間裏交換看法。夏天向王顯耀彙報說:“我那個組,有些處長發表了比較偏激的言論,有的建議總行:支行與支行兼並,有的要求暫緩一些支行的費用開支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