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嫣立起身子，尖叫道。
蘇慶培搖頭，老淚縱橫。
“告訴我！蘇曉琪呢？！”
陸南嫣拔掉輸液就往床下跳——
“嫣嫣，你還不能動！”
“讓我起來，我求求你！”
“嫣嫣，我就隻有你這一個女兒了！曉琪走了，我隻有你了！”
“爸——”
陸南嫣不知到自己昏過去了多久，再起來的時候，眼前隻有裴予天。
可是他坐在陸南嫣的床前，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一種表情。
“裴予天......”
“曉琪沒了。”
裴予天的聲音，清冷而陌生。
“我......”
麵對他那雙冰冷如鉤的眼睛，陸南嫣一下子失去了理直氣壯的理由，就像失去了自己最寶貴的鎧甲。
他重重呼吸一下，痛徹肝肺。
“我告訴過你，不要查，不要再往下查。你可以相信全世界，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裴予天的斥責聲聲入耳，卻把陸南嫣堵在心胸裏僅剩的那一點點懊惱蠶食殆盡了。
“裴予天，對不.....”
“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他吼道，雙眼血紅如斯，陌生的狂躁幾乎拉開了兩人之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距離。
“裴予天，我隻是不想讓你一個人承擔，我隻是——”
裴予天沒有回答她，隻把雙眼痛苦地閉上。
“陸南嫣，我曾想給你全世界最好的一切，不願讓你看到人性中任何一點醜陋的東西。我曾想，隻要你願意相信我，哪怕隻有一次也好......”
“你可以恨我，怨我，威脅我傷害我，我統統都不會怪你。因為是我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保護你的。可是蘇曉琪做錯了什麼？陸南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我......我......”
陸南嫣想說我沒有。她盡力去保護她，盡力去救她。可是這是意外啊！
意外......
就像這操蛋的命運，每個人都在意外中，不得不耿耿於懷，不得不去複仇，不得不去成為一個混蛋。
“裴予天，你憑什麼覺得是我傷害了蘇曉琪？她明明是自作主張跳出來攪局的！她那麼愛你，卻得不到你的任何反饋。說不定是她自己很想去死，然後讓你愧疚心疼一輩子咯！”
陸南嫣故意把話說得像個混蛋，混蛋的語氣混蛋的口吻，最後終於換來了裴予天毫不客氣的一記耳光。
“陸南嫣，你簡直太殘忍了！”
他的眼睛依然漆黑如墨，他的口吻滿是心疼與失望。
陸南嫣看到裴予天的眼睛裏似有淚水，那淚水清澈如斯，仿佛能裝下一宇宙的星辰。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子？”
陸南嫣一步步走上前去，眼裏帶著殘忍而決絕的笑意，“你覺得，我應該像蘇曉琪一樣，善良純真麼？真抱歉，你從一開始就看錯我了！誰叫你愛我，誰叫你為我做這一切的？誰叫你隱瞞我，你活該！”
“是，我活該！陸南嫣，你過得辛苦，但不表示這世界上的其他人，就一帆風順。曉琪死了，我們之間，還有在一起的可能麼？”
這是陸南嫣第一次這樣正麵看到裴予天流淚，也是第一次有這樣一種預感——他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