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彪歎道:“可惜啊。”
張玄一愣,“可惜什麼?”
班彪道:“可惜都不過是跳梁小醜演繹的富貴鬧劇,公孫述、隗囂和盧芳都妄圖依據山河之勢而圖個人的一時富貴,而不是依據民心所向和大勢所趨。綏德將軍馬援,是何等明智之人,與公孫述是至交好友,為何不願接受公孫述的大司馬職位?隗囂對他親如兄弟,他為何也全然不顧,憑什麼就甘願做洛陽的侍從?這難道不是因為大勢所趨,為威德所服。”
忽聽有人報:“長史劉鈞到。”
所有人員俱是一震,劉鈞出使洛陽回來,他一定知道洛陽的真實情況。
竇融帶眾人迎到外殿,隻見劉鈞正步入殿中,見眾人過來,劉鈞趕忙緊走幾步。與大家一番寒暄後,劉鈞對竇融道:“報告大將軍,此去我已麵見皇上,待大將軍得空,我將此去的情況詳細稟報給大將軍。”
竇融道:“正好各位將軍都在,你現在就把洛陽的情況說給大家。”
劉鈞道:“我奉大將軍之命出使洛陽,一路曉行夜宿,不敢耽擱,好幾次與盜匪擦肩而過,幸好沒出差錯。到了關中,遇到征西大將軍馮異,他聽我們是大將軍派往洛陽的使者,對我們尤為親善,特意派兵護送。剛過關中,就遇到了皇上派往河西的使者,我們一同前往洛陽。皇上見到大將軍送的千裏馬,非常高興,他對駿馬非常喜歡,當時就騎了一圈。皇上身手矯健,又平易近人,毫無一點天子的架子,就站在千裏馬旁和我說話,一邊詢問河西情況,一邊處理緊急要務。真是了不起的皇帝。還要我轉告各位將軍,說大家長年鎮守邊地很辛苦,朝廷必不會辜負各位英雄之心。”
眾人聽得麵露笑容,喜不自禁。
有人問:“你可聽說現在外麵形勢有變?”
劉鈞點點頭道:“是的,現在天下已經大變了。去年下半年,皇上禦駕親征,一舉平定了董憲、李憲和張步,我剛到時,中原還未平定,我離開的時候,已經全部平定。天下統一已經指日可待了。”
“聽說公孫述、隗囂和盧芳一起出兵,把劉秀圍困在關中?”
劉鈞一臉疑惑,然後笑道:“哪裏的話?出兵是出兵了,公孫述一直就在出兵,但從來就沒有出去過。在關中被征西大將軍打得大敗,南麵被征南大將軍封鎖在江州,前段時間皇上讓將士們休整,這些人趁機調動兵馬,蠢蠢欲動。他們圍困皇上?簡直就是無稽之談,盧芳已經被馮異趕出北郡,現在馮異一個人兼任北郡、安定與上郡三郡的太守,我回來便是他護送的。倒是聽說隗囂反叛了?”
竇融一直沒有說話,但劉鈞所說已經讓他完全明了,漢室天下,無可撼動。竇融難掩內心的激動,仿佛又看見竇家當年皇親國戚的風光。竇融大聲對眾人道:“各位將軍,長史將洛陽情況已經給我們說明了,你們對於何去何從還有什麼想法嗎?”
“悉聽大將軍所令。”大家心中也都明鏡一般。
劉鈞又從懷裏拿出用金黃色布帛包好的東西雙手遞給竇融道:“大將軍,這是皇上給您的璽書。”
竇融雙手接過,當著眾人打開,正是劉秀的親筆璽書:
“製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鎮守邊五郡,兵馬精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會。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天下未並,吾與爾絕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製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引自《後漢書》)
竇融看完後將璽書遞給班彪與梁統,又讓各位郡守傳閱。眾人看完璽書,都默不做聲。剛剛聽張玄說起尉佗之事,沒想到劉秀竟早已料到,而且坦然相告,眾人不禁肅然起敬,都默默看著竇融。
竇融緩緩道:“各位將軍,皇上明鑒曆史,對我們推心置腹,把我們依為漢室忠良,又對我們厚賞如此,我們豈能辜負。”
眾人紛紛讚同,再想尋找張玄時,早已不知他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