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成攻占六合得來不易,經過一番血戰,方才把這座小城攻占,擊斃江南大營翼長(參謀長)、道員溫紹原。溫紹原是個很會打仗的官員,以辦團練起家,從小小知縣步步高升,他守六合六年,屢敗太平軍,曾使彈丸之地的六合獲得“鐵鑄六合”之稱。
天京和江北航道開通了。兩淮地區的糧食可以風雨無阻運到天京。
洪秀全大喜,特地將江浦、浦口地區劃為天浦省,任命薛之元為佐將鎮守。
三河之戰,湘軍精銳喪失八千餘眾,僅繳獲的官帽就裝了滿滿的八個籮筐。
1858年5月,太平天國九江重鎮失陷了。
湘軍實現了攻打天京戰略的第二個步署。下一步就是攻打安慶,如安慶攻下,就可以溯江東下,包圍天京了。
攻占九江的是湘軍主力浙江布政使李續賓部。
九江乃長江險要,扼全贛的門戶,太平天國貞天侯林啟容堅守了五年,以守為攻,屢摧敵鋒。有一年甚至把湘軍宿將、提督塔齊布打傷;塔齊布久攻不下,競嘔血氣憤而斃命。
林啟容戰守可恃,九江守軍有頗強的戰鬥力,但致命傷就是糧食不足,在城陷前兩年,就缺糧了,他就發動軍民抗災自救,在城裏空隙地種植,但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將士餓極了,隻能用稻草、樹皮和初茁的穀穗充饑。在城陷後,敵軍解剖戰死者的屍體,發現他們腸胃裏塞的不是米糧而是稻草、樹皮。
李續賓攻占九江後驕傲極了,他來到武昌青溪與曾國藩商議出征安慶。曾國藩讚賞他的勇氣,還讓兄弟同知曾國華隨征。
李續賓率領八千精兵由九江東進安徽境,另路分別由副都統多隆阿和總兵鮑超的人馬由安徽宿鬆直趨安慶,配合李續賓軍在進取廬州後合攻安慶。
這時,陳玉成帶領本部人馬正在攻打江北大營,安徽太平軍兵力薄弱。李續賓僅以一個月時間,就先後攻陷了潛山、太湖、桐城和舒城等縣城。
舒城前麵就是三河鎮了。
三河鎮離廬州隻有五十裏,是北上廬州的咽喉,又是太平天國皖北屯積糧食、軍火的重鎮,廬州,天京的糧食、軍火就是從它這裏源源不斷運出來的。
太平軍在三河鎮築建了圍牆,並在牆外修了九座石壘,在得悉湘軍進逼三河前夕,為了集中僅有的兵力,已撤走了南岸五壘。李續賓指揮湘軍進攻其他各壘,守將吳定規憑壘抵抗,在擊斃敵軍千餘後,棄壘全撤回鎮。湘軍逼近城牆。為河水所阻;當地士紳團練協助湘軍築壩阻斷三河水源,正當李續賓得意洋洋命令湘軍負草填溝、攀牆而上時,陳玉成援軍已經趕到了。
吳定規曾一日連連派出五匹快馬,送書上天京告急。
10月24日,陳玉成在攻占江蘇六合後,同日渡江返京稟告天王回援,並請李秀成軍同行。
陳玉成當即率軍星夜兼程,前部先鋒兩星期就趕到三河鎮西南三十裏的金牛鎮、白石山一線。四天後全軍陸續趕齊,連營數十裏。李續賓帶同幕僚走上新築壩上了望,發現幾十裏間,盡是紅頭巾在攢動,不禁有些心驚。
李續賓隻得緩攻三河鎮,回頭迎戰。幕僚和地方士紳都認定三河圩堤交錯、河道縱橫,難以打野戰,勸他回師;部將們也一致請求暫避鋒芒。
他的氣焰正盛,當然不同意。也許這時李續賓還認為,在後方舒城還有第二梯隊的兵力;豈不知考慮周到的陳玉成已命廬州守將吳如孝率部南下,阻隔舒城駐軍。不讓與三河鎮李續賓軍會合。
11月14日,李續賓派出所部最有戰鬥力的騎兵闖陣。太平軍出大隊人馬迎擊,以數支包抄,數支陳兵以待,待騎兵衝到太平軍陣前,很多馬蹄因為踏穿了沙中所預埋的鐵鍋而難以動彈。太平軍將士前後掩殺,全部、徹底殲滅了這支精銳騎隊。
翌日曦晨,大霧彌天,咫尺難辨。李續賓派出七個營大舉進攻陳玉成大營,追過金牛鎮,卻不知敵軍去向;陳玉成軍乘霧從左路出擊,錯路而過,乃至聽到身背人馬行走聲與槍炮聲,就掉轉隊伍,以後隊作前隊,從後包抄前來,湘軍回頭迎戰,己軍已亂,死傷千餘人。中午,李續賓在大營得到部隊將被圍殲的消息,慌了手腳,親率圍攻三河鎮的六個營前來解救。他們發動了十多次進攻,毫無進展,卻人員損失不少。
李秀成大軍,這時也趕到了白石山,聽到金牛一帶炮聲不絕,知道雙方已開仗,遂直奔前來參戰。吳定規也乘機自城中殺出,陳玉成軍見有接應更見威風,李續賓出援未成,卻自身麵遭覆滅之險。黃昏,他放棄了救援被圍部隊,帶著殘部返回大營,死守待援。
被圍湘軍七營被徹底殲滅。
當夜,陳玉成派出小部隊,挖掘了李續賓命士紳所築河壩,滔滔河水複歸三河,又斷絕李續賓殘軍的歸路。
李續賓大營被重重圍困,水泄不通。
太平軍打的是殲滅戰,彈發如雨,殺傷敵人。密集的彈丸,甚至將敵營鍋、罐等炊具全都打碎了。
湘軍指日可斃。當夜三更,李續賓乘著黑暗,拋棄全營將士,偷偷溜出帳外,走到鎮西三裏胡疃圩,慌不擇路,掉進泥淖,被追兵尋獲擊斃。
清人官方文書說他是率軍突圍,怒馬當先,往來奮擊,力竭陣亡;李秀成說他是突圍不成,在營帳裏上吊自盡的,出自掩飾和傳聞,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