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種等待,對另一方始終是不公平的。尤其對你來說。”
“我們從一開始的相遇、相知、相愛到被迫分開,就已經注定了這份不公平。但愛,通常是不能用公平與不公平這些詞來衡量的。如果你覺得不公平,並沒有人限製你的自由,也沒人強迫你非要選擇這樣的等待。這就像遊戲規則一樣,你不願意服從,隨時可以退出,並按下清零鍵,從頭再來。”
“在年輕貌美、經不住孤單寂寞和種種誘惑的時候,我也曾想過隨便嫁個什麼人算了。然後心甘情願替他生兒育女,完成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女人所必須經曆的過程。隻要自己對別人要求不太高,無論如何日子總能將就著過下去,可這個過程對我來說終究還是有點困難。因為,我自離開老師以後,一直就沒想清楚婚姻的實質意義,除了為一個不是自己真心相愛的男人傳宗接代,我就再也想不出別的什麼意義來了。在沒想清楚這些以前,我又不甘心做別人生活的複製品。這一想,幾十年就這麼著耽擱下來了。”
“我想,你是有意耽擱的吧。那是因為你心裏一直放不下老師。”
“也是,也不是。隻能怪我自己運氣不好,離開北京到A城後,我一直就沒再遇到像老師那樣能徹底征服我又能打動我的好男人。總之,怎麼說呢?我後來遇到的男人,在我眼裏,他們一個個不是太過於世俗就是太過於膚淺。反正一想到要和那樣的男人湊合著過完一生,我就覺得還不如一個人將就著過下去,這就是命。”
素素想著和自己相遇的程心亮,既沒有張姐老師那樣的學術成就,也沒有頭頂那麼多的光環,更沒有像他那樣的顯貴家世。大概,在張姐眼裏,程心亮這樣的男人就該算作是頂頂俗氣的一個人了吧。可她卻偏偏就愛著這麼一個俗氣的人,並願意和他共赴俗世前程,俗氣並熱鬧非凡地過完這一生。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俗世男人,她也得像張姐一樣付出日複一日的等待。
張姐是幸運的,她終於等到了屬於她的那份幸福。那自己呢?素素想想都氣餒。
“你的情況和我有所不同,那是我的老觀念。雖然我最終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可是,卻也浪費掉了最美好的年華。”
“你還年輕,你要在各方麵做出更多的利弊權衡。況且現在的社會環境很好,相對於獨立的女性來說更自由、寬鬆,可選擇的範圍更廣。所以,當代年輕人的心態理應更開放。你看,現在電視上播得最熱鬧、最紅火的就是那些個相親類節目。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像選秀似的挑選著自己中意的相親對象,並且還挑選得那樣理直氣壯。這要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也沒法想象的事。我們那個年代相對於現在要封閉、禁錮得多。所以,這也是我不太主張你像我一樣去太久等待的原因之一。”
“而且,像我和老師現在選擇的這種清淡生活,一定是悟透、看清了人世百態以後,才能心靜著安定下來的生活。”
“你們年輕人,還要在社會上打拚,出人頭地。如果也早早就選擇了我們這樣平淡無奇的生活模式,必定是很快就會心生厭倦的。”
“可我早就有這樣的願望了,哪怕是過村婦式的生活。”素素在心裏感歎著。
“程心亮把生態園搞那麼大,你想過村婦式的生活不是太輕而易舉的事嗎?”
“我隻要專屬於我的那一畝三分地。太大了,我管理不過來。”素素一本正經地對張姐說。
“胃口又小又刁的,是貓。刁貓可沒有我家的小土狗好養啊。”張姐打趣說。
那晚,素素在張姐身邊睡得少有的踏實。
這次的北京之行,讓素素的心靈仿佛經受了一次洗禮,變得寬廣、明亮了許多,讓她瞬間有一種茅塞頓開、豁然開朗的感覺。
是的,素素這次特意跑去北京看望張姐,不為別的,就是想找個人聽她說說她心裏的決定。張姐認可也好,不認可也好,都沒關係。主意是她自己早在心裏拿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