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見,我看女兒嫁到許家就很好。”

此時一個衣冠博帶的中年在家丁的隨從下踏進來,須發有些花白,但難掩眉宇間那股狡慧,看起來是個精於算計之輩,想來這就是那葉小姐的爹了。

葉老爺瞥了她一眼,“醒了?醒了那就好好養著,日子也快到了。”

“老爺莫不是還準備把女兒往虎口裏推?”

葉夫人起身一揚袖,把葉蓁整個遮住,頗有為了女兒爭個死活的架勢。

“你這是什麼話!我何曾虧待過蓁兒!”

“人人皆知許景衡是個浪蕩子,許家一門三子數他最無用,你要我的女兒嫁給這種人!”

夫婦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不可開交,葉蓁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她向秋雁招招手,小丫鬟馬上靠了過來。

“你們小姐……不不,我是說我以前叫什麼名字?”

“葉蓁,草頭秦的那個蓁。”

這可巧了,不過不要改名總歸是樁好事。葉蓁心情總算有了點起色,又繼續問。

“夫人說的許景衡就是我要嫁的人?”

秋雁點點頭又搖搖頭,“小姐,那樣的男子怎麼配得上你多看一眼,小姐的才華可是冠絕京城啊!”

葉蓁被誇得不好意思,也不管秋雁說的是不是她,終於問到了重點。

“那他家是不是很有錢?”

“豈止是有錢,許家的太公,也就是許景衡的爺爺以前可是一品大員,現在又是譽滿天下的儒商,說是富可敵國都不為過……小姐你怎麼了?”

秋雁眨眨眼,看見自家小姐眼裏正閃著金光,臉上隻差寫著“心向往之”四個大字了。

“我嫁!”她激動道:“我嫁!爹,我嫁!”

見老爺和夫人一副詫異的神色,秋雁心想,完了,小姐真傻了。

此時,在長安街的盡頭,一個人影匆匆走過,要是不注意,甚至都意識不到有人走過。

那人身穿一件玄色鬥篷,臉被寬大的兜帽罩住。他轉身走進一條小巷,最後拐進一家極不起眼的客棧。

門推開,一個穿著深紅蟒袍的人端坐在紅木椅上,頭戴黑冠,不怒自威。隻是臉色有些白,也沒有胡須。

“王公。”鍾離掀開帽簷,朝前一拱手。

被尊稱為王公的人正是當今陛下身前的紅人,掌印太監王恭,擁有批閱奏折,替皇上蓋印的權力。單是這樣的位置,就不知讓多少人趨之若鶩,為他馬首是瞻。

王恭掀了掀眼皮,懶洋洋道:“來人可是聞天閣閣主?”

“閣主吩咐過,由我代勞即可,王大人隻要報酬合理,有什麼要聞天閣做的,隻管吩咐。”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跟王公議事!”旁邊身穿寶藍直裰的男人按住刀柄,臉上的銀色麵甲閃著寒光,“叫你主子出來說話!”

“實在對不住,”鍾離直起身,臉上依舊沒什麼波瀾,“我家閣主不輕易見客。”

也難怪,整個朝堂上下,那一邊倒的勢頭,已經初露端倪,齊王成為朝野上下極力吹捧的得道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