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柏林 (1)(2 / 2)

俾斯麥的功績由此展開。他在法國人的皇宮為德意誌帝國加冕,這無疑是最大的羞辱。隨後,俾斯麥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孜孜不倦,為德意誌的強盛謀劃。俾斯麥之前,德國的經濟相對西歐非常落後,容克階層,或者說大農莊主的保守完全跟不上資本主義浪潮。人們期盼強者降臨。俾斯麥改革經濟政策,改良農耕工具,建設城市,發展資本主義,促進柏林文化,將德意誌帝國帶入工業強國的行列。他實施圓滑的多邊外交策略,用不擇手段的毅力和狡猾的剛柔並濟讓德國維持在有利地位。俾斯麥是曆史上最褒貶不一的人物,很多人稱其為英雄,也有很多人斥其為反動者。

俾斯麥被稱為鐵血首相,源於他在1962年說過的一句話:“當代的重大問題不是議論和多數人投票能夠解決的,有時候不可避免的,要通過一場鬥爭再解決,一場鐵與血的鬥爭。”他參與過鎮壓巴黎公社,這使得他成為共產黨人最憤怒的敵人。

無論如何,所有這一切都寫進了曆史。在德國曆史博物館中,我們能看到德意誌崛起的整個過程。大篇幅的展覽,講述德國統一的19世紀,講述俾斯麥,講述柏林建設和德意誌精神在世紀之交的轉變。俾斯麥是不可能繞開的人,他在某種程度上成為時代本身。甚至連這座曆史博物館也是在俾斯麥時期改建完成。這座漂亮的巴洛克建築本是一座軍火庫,1880年改建成軍事博物館。二戰後的擴建中,有著名設計師貝聿銘的參與。

俾斯麥在任的時期是柏林建設的黃金時期,在他上任之前,申克爾已經為柏林建了美麗的老博物館。俾斯麥任首相的時候,博物館島、柏林大教堂和其他一大批建築相繼完成。他按照香榭麗舍大街修建了選帝侯大街,柏林成為真正的大都市。

今日的柏林很大一部分是二戰後的重建。俾斯麥時代的建築還有一部分遺留,但大部分都毀於二戰時盟軍的轟炸,此時能看到的是戰後新生。新老建築的交錯讓人目睹曆史的交錯。申克爾代表新古典主義的柏林,他是19世紀初傑出的建築家和畫家,他所設計的憲兵廣場劇院和老博物館都是古典主義的典範。老博物館中有希臘出土的多種雕塑,博物館內外形成一體。國會大廈是1894年沃勒特建築的文藝複興式樣建築,1945年毀掉,20世紀60年代重建。選帝侯大街在民主德國和聯邦德國分裂的時候曾經被攔腰截斷,這條寬闊筆直的大道一端連接國會大廈,另一端連接博物館島和霍亨索倫家族教堂、柏林大教堂。在隔絕的時期兩邊各自發展,如今當壁壘拆除,路的盡頭一覽無餘的時候,清晰可見的差異如同赫然暴露的傷痕。

在柏林的街上走著,想到德國的整個20世紀,人的心裏會有許多唏噓。目睹19世紀的曆史種種,也許我們能非常容易地理解當時德國希望統一與強大的意願。西有法國威脅,東有奧地利與俄羅斯強盛,拿破侖與奧地利的婚姻讓普魯士夾在中央,又沒有意大利的富有和英國的工業,沒有海軍和殖民地,隻有代代相傳的詩歌,唱著古老的日耳曼英雄。這樣的內憂外患成為一種逼迫,越是憂患,人心裏希望統合的意願就越強烈。直到1871年才真正有了統一的德意誌帝國。從文化多樣的角度這或許是好事,但從民族心態的角度則很難說。像瓶子裏的魔鬼在等待中許願,從對拯救的答謝,到對拯救的詛咒,等得太久,所要的回報就要加倍。20世紀是對19世紀的反諷,統一的喜悅化為戰爭的瘋狂,等待拯救等來一場屠殺。也許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世紀之交的時刻,還沒有人能預見到後世的悲歌。1889年,柏林仍然在上升的希望之中,得來不易的輝煌,欣欣向榮的新的城市,夢想中的金色未來。

哲學家:1889年,有幾件大事發生。其中之一是一個重要的人物在一個特殊的場合到達柏林。他是一個天才,一個預言家,一個飽受精神痛苦折磨的人。他在都靈發瘋,抱著一匹受鞭打的老馬哭泣,把馬叫做自己的兄弟,因此被朋友帶回柏林。他的名字是尼采。

尼采是德國哲學最特殊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