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學宿舍,歐陽新叫我別想太多,趁早快點睡,明天還有課。可我哪裏睡得著,一上床就抖個不停,滿腦子都是趙喜悅與林老虎的人像重影。一年了,我在馬場村待了一年了,最好的朋友竟是一個謊言堆疊著一個謊言,一個比一個讓人難以置信。會不會,還有比林老虎身份更震驚的真相等著我?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頭疼得厲害,喉嚨發癢,有點感冒的跡象。
歐陽新知道我沒睡好,便去包子店給我買了熱包子,劉琴則主動地去給我燒熱水洗臉,不能再用冷水了。武陵春瞧見歐陽新對我那麼溫柔體貼,羨慕又妒忌,恨不得將我吃掉。我靠在宿舍的椅子上,昏昏沉沉的,不覺得這是幸福,倒像是受罪。
“站起來……”
“誰!”我隱約聽到一個女聲,忙睜開迷蒙的雙眼,警覺地看了看宿舍。現在除了我,宿舍裏沒有別人,但我剛才真的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這聲音在衛生樓的火海裏也出現過,莫非薑琳的鬼魂來了,她在鼓勵我戰勝病魔?我苦笑一聲,隻是感冒一場,居然又出現幻覺了。
若真有鬼,薑琳怎麼不托夢給歐陽新,讓他直接去報警。
這時候,劉琴走進來,看到我勉強站著,她就說:“你看你,臉都那麼白了,還不躺下。我替你跟張校長請假吧,今天你別上課了,在宿舍裏休息。”
“可是,我都請了好多次假了,不能再請了,學生們也要上課啊!”
我死撐著。
“昨晚你肯定受寒了,再這樣下去,很快會發燒的。”劉琴說完就摸了摸我額頭。
“沒事!別迷信了,去一趟墓地罷了,還會受寒嗎?不如說被邪氣衝到了。”我不以為然地答。
劉琴聽我那麼講,有點不高興,叫我別在早上講不吉利的話。我以為劉琴是唯物主義者,不會迷信,哪知道她那麼認真。隨即,劉琴就告訴我,她媽媽曾跟她說過,如果一個人去墓地回來生了病,八成就是被死神盯上了。不管是什麼病,小病會變大病,大病就變沒命。要想把死神趕跑,那就要趁小病沒嚴重之前,用熱水洗臉,把死神的汙濁之氣洗掉。這種說法漏洞百出,我自然不信,可劉琴那麼認真,我就沒敢笑話她。沒準兒,死神真的從墓地跟回來了,我剛才不是聽到有人說“站起來”嗎?
“你在想什麼?”劉琴不放心地問。
我回過神,搖頭笑著說:“你太緊張了,我就感冒而已,體溫計已經量過了。”
“那我找點感冒藥給你吃,我準備了一點,一直沒吃,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劉琴很高興照顧我,似乎她就期待有這麼一天,讓我倆的位置互換。
我接過一粒藥丸,服著溫水吞下去,跟咽石頭一樣難受。劉琴滿意地笑了笑,接著就出去塞木柴,準備給我燒一鍋熱水洗臉。我全身無力,按了太陽穴都不管用,大有發燒的趨勢。我扶著牆走出去,想幫劉琴燒火,怕她又熏黑臉。大清早的,白霧蒙蒙,上學的學生還不多。我繞到宿舍旁邊,看到劉琴在灶旁,想要謝謝她照顧我,卻見她蹲在灶前,手忙腳亂地往火灰裏扒了扒。
“怎麼了?火還旺著呢,別著急呀,不用一下子塞那麼多柴火。”我邊走邊說。
劉琴仍舊蹲在灶前,聽到我問話,她就神秘地回頭說:“唐九月!你快過來看!火灰裏有東西!這是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