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琴煞有介事的模樣,挺讓人喜歡的,我心想她可能發現學生在火灰裏放了紅薯,偷偷地在這裏烤。以前,也有學生那麼幹過,紅薯都是在地裏偷著挖來的。他們不敢拿回自己家烤,怕被大人罵,隻好借老師的灶用一用。不想,我走近一看,火灰裏沒有紅薯,隻有幾粒像小石頭一樣的黑灰色鉛粒。
我跟著蹲下去,捏起火灰裏的東西,意識到這不是鉛粒,而是鉛彈!
一個多月前,警察李舟在吳阿公的屍骸裏找到鉛彈,上麵有我的指紋,因此把我叫去問話。起初,我以為那是鋁皮盒子裏的鉛彈,打開時,曾摸過他們,留有指紋就不奇怪了。可後來我把盒子找回來了,鉛彈沒有少,害得我一直以為李舟技術不過關,搞錯了指紋比對。
“是不是有人把鉛彈放在火灰裏,燒火時摸了,就留下指紋?”劉琴狐疑地問。
我摸著溫熱的鉛彈,點頭道:“肯定是這樣的。這個人可真夠奸詐的,居然想得出這陰招。虧我想了那麼久,原來鉛彈上的指紋真是我自己摸上去的。”
劉琴再往火灰裏扒了扒,隻找到那三枚鉛彈,其他都是炭石了。灶子在宿舍外麵,誰都能靠近,不知是誰設的陷阱。不用多想,鉛彈上肯定沒有設陷阱之人的指紋,那個人目的就是害我。可要設計這個陷阱,必須了解我們生火燒水的規律,否則鉛彈很可能染上其他老師的指紋。
“你在想什麼?肯定是在想,這事報警沒用,因為誰都能把東西放在火灰裏,對嗎?”劉琴很快猜道。
“想是那麼想。”我把鉛彈都收起來,然後說,“現在先把這些零散的證據整理好,過段時間就交給李舟。別看這些證據都是散著的,但收集多了,肯定會結成一張大網,讓在背後搞鬼的人逃也逃不掉。”
鉛彈的發現,算是我們乘勝追擊,在林老虎的特殊身份後,又一個有力的證據。劉琴很緊張,在火灰裏又扒了很久,就怕像我一樣,不知不覺摸到鉛彈,被人設計陷害。所幸,火灰被我們清選了一遍,再無鉛彈等物了。劉琴卻不敢再用灶子,計劃以後在宿舍靠熱得快燒水,哪怕把宿舍的電路燒壞。
清早的一陣折騰,讓我出了許多汗,可感冒的症狀沒好,反而嗓子更沙啞了。上午的課連講兩堂,我的嗓子就幾乎不能出聲了,從瘙癢惡化為幹疼。上課時,王小龍還是沒到堂,總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來上課。我想,王小龍肯定是為跳樓的事感到丟人,不好意思麵對我和大家,真的要找機會與他談一談了。
上午放學後,我沒有吃午飯,想馬上去一趟王村長家裏。這時候,歐陽新就來找我,說是他在村頭看見肖衛海了。我忍著嗓子的幹疼,問歐陽新有沒有看錯,肖衛海不是被警察帶走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接著,學校的破廣播就響起來,張校長的聲音從喇叭裏鑽出來,讓正要離開學校的學生們都停住了腳步。
“同學們,今天下午不用上課了。大家下午來學校布置,把凳子擺在操場上,晚上放電影!重複一遍!同學們,今天下午不用上課了。大家下午來學校布置,把凳子擺在操場上,晚上放電影!”
張校長用普通話念了一遍,我聽得納悶兒,怎麼忽然不上課,晚上要放電影了。馬場村那麼落後,電影怎麼放呢?學校又沒有電影院。歐陽新看我很糊塗,於是叫著我離開人群,到宿舍門前跟我解釋。原來,肖衛海今天要結婚了,但不是正常的結婚,而是冥婚。顧名思義,冥婚即是跟已經死去的人結婚。
肖衛海並沒有殺人,死在莫家的那名女子,實際上是肖衛海沒過門的妻子。因為沒在民政部門登記過,肖衛海不好意思帶女人去醫院生產,於是就跟莫老板商量,能不能讓未過門的女人在他們家躲生。肖衛海塞了錢,莫老板就答應了,並讓林書香照顧她。誰知道,女人小產,沒有得到周全的照顧,死在了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