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動地把庫房關上,急忙去把作業本發完,想要快點回來翻三年前的報紙。可是,等我把學生們打發了,張校長卻過來找我,叫我領著一個新來的女教師去我房間裏住下來。那女的長得粉嫩水靈,一看就和農村小學不搭邊。
我帶著那女教師下樓,她在我身後主動說:“我叫劉琴,你呢?”
我滿腦子都在想報紙的事,聽到有人問我,隨口就答:“唐九月。”
“張校長叫我上五年級的語文課,你教幾年級?”劉琴柔聲地問。
我一聽就納悶兒,一般教書時間長了才能教高年級,五年級和六年級都是歐陽新和另外一個老教師負責。而且每次有新來的老師,張校長都把他們分到一二年級,既然把劉琴分到高年級,那張校長一定很有把握她不會當晚就跑掉。
劉琴和我下樓時,正好碰到歐陽新抱著作業本上樓,她看到了就湊到我耳邊說學校裏居然有這麼帥的男老師啊!我“嗯”了一句,看著劉琴的一身貴氣,搞不懂她為什麼來農村小學當老師。以她的外貌條件,去市裏的學校應該夠格,現在隻要長得好看,那就等於有了一張王牌。
接著,我把劉琴帶到宿舍裏,交代了一些事,就想去庫房翻報紙。可劉琴拽著我,不讓我走,好像很怕獨自待在破舊的瓦房裏。我看到劉琴的樣子,想起自己以前也這樣,一時心軟就留下了。武陵春忙完後,跑到我房裏看新鮮,她樂意一個人住,不喜歡和別人擠在同一個房間裏。劉琴見到武陵春,打了招呼,然後就整理床鋪,還噴了點花露水。
“出來一下。”武陵春看到劉琴轉過身去了,她就叫了我一下。
我奇怪地走出去,嘀咕著有什麼事不能在房裏說,幹嗎要避開劉琴。
等我出來了,武陵春就小聲地告訴我,劉琴估計不會走了,以後我就不能再過獨居的逍遙生活了。言談中,武陵春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我還沒說話,武陵春又告訴我,劉琴的父母都是小官,因為貪汙被抓了,她沒辦法了才來農村小學混口飯吃,其他親朋好友誰都不肯幫她找工作,隻有張校長念在認識劉琴父母的分上,幫忙通融了一下。
“她這麼慘?”我聽到這情況,頓時很同情劉琴。
“以後有她受的了。”武陵春仗著自己資曆比較老,說話時都有一種她是前輩,我們是後生晚輩的感覺,實際上大家年齡都差不多。
武陵春嘮叨完了,轉身就去做自己的事,留下我在瓦房下發呆。劉琴見我久久不回來,於是走出來找我,看到我在門外,她就問我要了手機號碼。還說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又找不到我人時,可以打電話問我。一個人到陌生的地方,最初接待他的人,會成為他最依賴的人。我深知這一點,因為我初來乍到時,歐陽新接待了我,從那以後我似乎總對他有種說不出的好感。
一個中午,我都把時間耗在劉琴身上,帶著她轉了一圈學校,還告訴她廁所和洗澡的地方在哪裏。這兩個地方都不在瓦房宿舍裏,而是在學校圍牆邊上,離宿舍有百來米遠。這種設計很不科學,但在農村裏,這樣的設計又很常見。而且這裏沒有熱水器,也沒有熱水供應,在夏天可以直接洗冷水,到了冬天就要自己起火燒熱水了。
好不容易,我把劉琴安頓了,這才有時間跑去教學樓的庫房裏翻報紙。這事壓在我心頭上,不解決的話,吃飯都吃不香。奇怪的是,我把角落裏積壓的報紙翻了一遍,卻找不到2009年積壓的縣報,但2008年的縣報和2010年、2011年、2012年的縣報都還在。庫房隻有老師才有鑰匙,現在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怎麼會不見了?既然有人把報紙塞到我門下,想要我注意到報紙上的內容,為什麼又要偷回去!現在連庫房裏的報紙都不見了,這人是不是有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