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路途奔波,身心疲憊,加之又遇上了被小偷光顧這等倒黴事,祝時文一到旅館的房間,直接癱在了床上,妝沒卸,衣服也沒換,甚至都顧不上查看房間的情況,隻是目光怔愣地盯著頭頂白牆上的簡易節能燈。
她一翻身,趴在了床上,扯過了旁邊的空調被蓋上身上,呼吸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在一條滿是碎石子的小路上被人追趕,無休止地奔跑,仿佛沒有盡頭。
她突然記起來,這條路是從她家裏到學校的必經之路,轉過一個彎就能見到村口的那顆老槐樹。
淩亂的腳步踩著細碎石子,眼前塵土飛揚,氣喘籲籲的她停不下來,跑過了一個拐彎,卻發現前麵仍是一段相同的路,被砍斷的山麵坑坑窪窪,雜草瘋狂肆意生長,幾棵樹東倒西歪,枝葉垂在一旁。
望不見村口的老槐樹,亦看不到路的盡頭,她有些心慌,左顧右盼,前後張望,然而路上沒有一個人,連那個拚命追趕她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她很想停下,但腳步不自覺地一直向前跑著,像是一雙充滿力量的腿推著疲憊的身體不停地前進,根本停不下來。
身後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一陣咚咚咚的敲擊聲在她耳旁響起,那雙腿完全不由她控製,加緊了步伐。
敲擊聲越來越近,追趕她的人仿佛就在她的腳後跟後頭,那人的腳步聲重重地落在她的心頭,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緊一分。
祝時文猛地驚醒,睜眼看見這陌生的環境,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她望著那盞節能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腦中還回想著夢中的場景,熟悉的小路,尤其是對那揮之不去的敲擊聲印象深刻。
回到現實之中,她仍能感覺到那陣有力並且有節奏的“咚咚咚”,祝時文捂了捂耳朵,那聲音被她隔在外麵,減小了不少。
她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把耳朵附在牆邊。咚咚咚的聲音傳過隔音效果一般的水泥牆,清晰持久地傳進了她的耳裏。
祝時文隨即伸手敲著那堵牆,敲了很多次,提醒隔壁,現在是晚上,不要夜間作業,影響到別人。
隔壁房間的主人像是接收到她的意思,敲擊聲迅速地停了下來,她鬆了口氣,坐回到床上,打算繼續睡去。
隻是不到十分鍾,那種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到了她的房間,在不大不小的房間四處轉悠徘徊,充斥了她的耳朵。
有些人到了晚上會對一些細碎的小動靜特別敏感,幾乎可以忽略的聲音,到了他們的耳中,也變得難以忍受。
隔壁的音量雖不大,但一下一下敲得她實在心煩意亂。
她伸手又使勁地敲著那堵牆,忍不住說話提醒了隔壁房間的人:“大晚上的,能不能稍微消停會兒?”說完,她就停在那裏,側耳聽著隔壁的動靜,敲擊聲消失了沒幾秒鍾,又重新響了起來。
這下,祝時文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這還沒完沒了了?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不知道大晚上的會吵到隔壁的人休息?
她抬頭瞥到了牆上掛著的鍾,顯示的是晚上八點一刻,就算是修路施工的,到了大晚上也會停下來休息,難不成隔壁是在白天?她默默地腹誹著。
房間的玻璃窗大敞著,樓下不知安排了什麼活動,突然傳來一陣音樂聲,似乎是某個經典電影的插曲,還有一些人大聲地說著話。
她走下床,往外望了眼,院子裏搭著一個投影儀,幾排長凳擺著幕布前,一個人指揮著其他幾個擺弄器具,似乎是要播放電影。
祝時文低頭想了想,還是離開了房間,在隔壁門口站了會兒,打算看看裏麵到底在做什麼。
生怕房間裏的人聽不到,祝時文直接上拳頭錘門,一連錘了七八下,停了幾秒休息,發現裏麵的敲擊聲已經停下,但並未有其他的動靜,她的拳頭重新落在了木板門上。
下一秒,房門陡然從裏麵被人打開,她正想說話,在看到門後的那人後,頓時沒了聲音。
“有事?”陸千延微微皺著眉,不輕不重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