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卿看著這一切,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傷他的人是他們,上藥的人也是他們,以為他便會就此感動嗎?
簡直可笑。
走了也好,否則,他拚個魚死網破也要殺了她。
不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這聲音很輕快,腳步聲的主人仿佛心情很愉悅。
徐望卿暗生警惕,下一刻,來人露出真麵目,白世歡聲音輕快道:“你醒了,我發現地牢的另一邊有條暗河,暗河裏有很多魚,我們烤魚吃吧。”
徐望卿看見她那一瞬間暴虐的殺意突然消散了下去,他不言不語,也不看她。
他坐在寒水裏,仿佛一具不會說話的傀儡。
白世歡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樣子。
自顧自用了個簡單的小術法生起了火,將抓來的魚架在上麵,一邊烤一邊說道:“我還沒吃過在地下暗河裏長大的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她說道:“等我烤完了分你一半。”
自然沒有得到回應。
白世歡習以為常。
她將魚翻了個麵,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又是給你上藥,又是給你烤魚,你都要殺我我還不離開。”
她笑了笑,繼續道:“我不知道你被關了多久。”白世歡語氣平靜,似在說給自己聽:“但我曾被關了五年。那五年是我最灰暗的日子,我……我沒有一點自由,所有人都妄圖從我身上得到好處,宗門裏的姐妹被抓起來,用來威脅我,他們不讓我死,也不讓我好好活。”
她的聲音裏藏著不太明顯的顫抖,但很快消失不見,仿若錯覺:“我每天都想逃,每天都在期盼著有人能救我,我也想自己救自己,但我做不到。”
上一刻情真意切表衷心的人,下一刻就能把你轉手送人。
她在深淵裏出不來,她怨恨那些讓她跌下深淵的人,可至死,她也沒能為自己報仇,沒能為宗門報仇。
她救不了自己,還害了宗門。
她看向徐望卿,深深吸了一口氣,藏住話裏的哽咽:“我在這裏,與其說是救你,不如說是救我自己。”
烤魚發出淡淡清香,白世歡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不堪的記憶再一次湧上腦海,白世歡以為自己早就應該百毒不侵,但其實有些傷害是刻在骨子裏的,無論她怎麼努力也抹不去。
她張張嘴,沒能再說下去。
徐望卿不知何時睜開了眼,雙眼牢牢地看著她,似在辨認她話中的真偽。
良久,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徐望卿突然開口,語氣平靜:“關著你的人,死了嗎?”
白世歡嘴唇嗡動,艱難道:“沒有。”
她有些狼狽地低下頭,閉了閉眼:“我沒有機會。”
每一次回憶都是在傷口上撒鹽,白世歡沒有辦法再繼續說下去。
似是害怕他在繼續問下去,她將另一條已經烤好的魚往徐望卿的方向遞了遞,語氣複又輕鬆自然:“這裏的魚味道還不錯,你要吃嗎?”
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即使她在努力扯出笑容,但其實不太成功。
徐望卿看了一眼被烤得外焦裏嫩的魚,良久,張開了手。
白世歡愣了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遞到了他手上。
徐望卿從沒好好吃過東西,自從他有意識以來,便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關著他的那群人隻想要他的血肉,他的靈力,幾乎他的每一寸筋脈都被利用殆盡。
他們隻在想要他心頭血的時候會主動討好他。
隻是在他覺察出他們的目的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接受過他們的示好。
係統突然在白世歡腦子嚷嚷道:[他接受了你的魚,四舍五入就是接受了你,快,把他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