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爸是不是缺心眼,四個人哪能吃了這麼多的菜?”鍾妍。坐在前排邊發信息邊數落著,“回頭你倆小崽子吃完走了,剩下我們兩個天天在家吃剩菜。”
傅辭洲和傅辭洲祝餘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
“難得回家一次看,把他激動的。”傅辭洲看向窗外,車子已經過了閘機門檻。
“這不就回來了。”
還是同樣的地方,即便過去幾年,好像也未曾有什麼改變。
鐵藝圍欄上的薔薇似乎茂密了許多,綠色的藤蔓纏繞,把大門上的拱形都給覆蓋上了。
祝餘在門口下了車,抬頭去看。那層層疊起的葉片。
七年前的正午,他好像也是站在這個地方,站在這個台階前,沒有邁進去。
“好久沒回家了。”傅辭洲。在他耳邊輕聲念叨了一句。
祝餘轉過身,想起當年傅辭洲。跌跌撞撞跑過鋪著鵝卵石的小路,最後無力地跪在了他的麵前。
祝餘突然發覺,記憶是有重量的。
那些過去發生的事情,都還依舊刻在他的腦海中。
傅辭洲為他擋下的風雨,還有付出的血淚。
當年自己的轉身離開,無疑是捅他最重的一刀。
“咯吱”一聲,傅辭洲推開鐵藝大門,鍾妍先祝餘走了兩步,然後回頭看他。
“怎麼不進來?”她說話似乎沒什麼底氣。
祝餘垂下眸子,抬腳踩上了矮矮的台階:“來了。”
七年前的血漬雖然無法抹掉,但是程度會將其覆蓋。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無視,隻有傅辭洲願意把灰塵掃開,打破那些表麵和諧,慢慢治愈陳舊的傷疤。
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些東西。
當初他無法涉足的地方,現在也光明正大走了進來。
祝餘知道,這是傅辭洲的功勞。
門簷下的雙開防盜門從裏麵打開,傅延霆站在玄關,對走在最前麵的鍾妍抱怨了一句:“菜都涼了。”
“爸。”傅辭洲喊了他一聲。
“叔叔。”祝餘也跟著喊。
“菜涼了再熱熱,”鍾妍跨過門檻,摘了自己肩上的挎包,“我來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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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午飯吃得還算和諧,期間大多是鍾妍和傅辭洲母子兩人互相對嗆。
傅延霆雖然沒說幾句,但是表情明顯和緩許多,甚至還破天荒地對祝餘說了句“多吃點”。
祝餘為此多吃了半碗飯,摸著自己肚子和傅辭洲上了二樓。
臥室裏沒什麼東西,傅辭洲。太久沒有住在這裏,乍一看過去,像一間空蕩蕩的樣板房。
“東西都搬到元洲了,這兒就一張床,”傅辭洲往床邊一坐,把祝餘拉來自己身前抱住,“小魚,今天謝謝你。”
祝餘低下頭,把手指插/進傅辭洲的發裏:“道什麼謝?”
傅辭洲悶著聲音:“願意跟我爸媽吃這頓飯。”
雖然說傅辭洲一直都讓祝餘遠離自己的父母,可是說到底他哪邊都割舍不下,整天顧東不顧西,有點裏外不是人。
“我其實沒有怪你的父母,就算有,那也是因為你爸爸當年那樣對你。”
“就像我媽一樣,我也沒有怪過她,站在他們的立場來看,都是可憐人罷了。”
祝餘是吃苦長大的孩子,而性格又過於和緩溫柔。
他比同齡人懂事,明白親情不易,人各有難處,懂事得令人心疼。
傅辭洲把臉埋進祝餘腹部,小聲道:“我還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祝餘揉揉傅辭洲的後腦勺,“你要我說幾遍?我真的,真的一點都不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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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兩人眯了一會兒就出門亂晃。
自從當年離開後,祝餘就沒有再回南淮。
在經濟飛速發展當下,如今的南淮市可謂是煥然一新。
他們繞過變了樣的街道,企圖從陌生中尋找熟悉。
途中祝餘看到一家花店,進去買了兩束菊花。
“快到七月了。”他輕聲道。
傅辭洲心下了然:“去看看吧。”
南淮一中旁的大院已經被拆除,原本寬闊的街邊巷道上是一棟棟聳立的小高層。
祝餘繞了一圈沒認出來當年的模樣,隻好找了一個街邊的牆角,把菊花放下。
傅辭洲蹲在他的身邊,把包裹著菊花的包裝紙整理服帖。
祝餘沒有停頓太久,他很快站起身來,抬手隨便指了個方向,“這邊還有我一棟房子,我爸給我留的,他舍不得賣。”
具體哪戶哪棟祝餘也記不太清,就像曾經高三的記憶,模糊地記得那些零碎瑣事,真要說起來,卻又說不詳細。
“去學校看看,”傅辭洲一指不遠處南淮一中的大門,“我怎麼看那個門衛還是我們之前的那個老大爺?你看是不是?”
祝餘目光順著傅辭洲的手指看去:“好像真的是。”
傅辭洲似乎有點興奮:“走走走,讓他放我們進去逛逛。”
祝餘被他拉著往前:“今天是周末,學校給進嗎?”
事實證明,祝餘還是比傅辭洲多想了一些。
即便是在假期,學校也不能隨便放陌生人進去。
可是就在門衛大爺看到祝餘時,又意外改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