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反應與她預料之中的一樣平靜:“為什麼?”
謝氏輕嗤一聲:“契丹向我們稱臣已久,最近新換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可汗,這才如此囂張。雲州有六十萬大軍駐守,還有兩位老將領軍,阿辭,你不用去前線,但你必須隨軍出征,因為你是儲君。”
【要不是這小瞎子有眼疾,那契丹的新可汗至於嘲笑我們軟弱無能?嗬。早知如此,本宮當初就不該把他生下來,治又治不好,徒增煩惱。】
【不過,倒是可以安排他戰死前線,為他搏個好名聲。屆時舉國哀悼,本宮也有機會對皇帝動手。】
寬大的衣袖掩去了溫景辭攥緊的手,修長的指節輕輕顫抖,像是他搖曳的心。
謝氏仍然溫溫柔柔地說道:“你放心。母後既然要你出征,便做足了把握。帶兵的將領受過母後恩惠,有他在,必能讓你平安歸來。阿辭,不要相信那些流言,你是本宮的兒子,誰都搶不走你的儲君之位。”
溫景辭的眼睫垂下,那雙眼眸漆黑而空洞,不見任何情緒:“是。”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謝氏自然失去了留下的耐心,她喜歡繁華與熱鬧,太極殿這樣比冷宮還要冷清的地方,謝氏向來是不愛去的。
“本宮命人準備了晚膳,都是你愛吃的。如有旁人問起,就說是本宮陪你用的。”
溫景辭重複道:“是。”
儲秀宮的宮人在太極殿外等候,扶著謝氏坐上步輦。一道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精準地踩在謝氏的身上,謝氏表情驟變:“滾下去!”
小雪貂一路跑來,爪子上全是泥巴印,蹭在謝氏昂貴的錦緞上,抓出好幾道劃痕。它本該到了剪指甲的時候,可宮人抓不住它,隻能看著它的指甲越長越長。至於顧緋,她本是要幫它剪的,不過嘛……
她小跑過來,看見雪貂掛在謝氏身上,得意洋洋地朝她揮了揮爪子。
顧緋嘴角牽起,卻是誠惶誠恐地朝著謝氏行禮:“娘娘恕罪,貂兒莽撞,是奴婢看管不理,讓它衝撞了娘娘……”
謝氏一身狼狽,她最討厭小動物,但周圍的宮人都聽過雪貂的凶名,沒人敢伸手把雪貂從她身上抓下來。
雪貂是聖上送來東宮的瑞獸,她沒法對雪貂發火,隻能將怒氣撒在顧緋身上:“來人,把這個賤婢拖下去仗斃!”
“母後。”
溫景辭溫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謝氏一僵,她很少在溫景辭麵前動怒,一直都偽裝成溫柔良善好母親的形象,都怪這小畜生分散了她的注意。
雪貂的毛蹭到她裸.露的脖頸,尖利的爪子抓著她的衣領,謝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動也不敢動,“你們快想辦法把這小……小東西抱下去!”
一邊是他們的主子,一邊卻是儲君,宮人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