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是雪奴又在鬧騰麼?”
短暫的沉默後,溫景辭似乎猜到了原因,略是疑惑地問出了聲。
溫景辭喜愛這小畜生,謝氏不好當著他的麵發火,隻好僵著臉笑道:“它跑到本宮身上來了……阿辭,快想辦法把這小東西弄下去!”
她裝得和氣,心聲卻接連不斷地傳了過來,無非就是那幾個稱呼,反反複複地罵著,難聽至極。尤其是負責飼養雪貂的顧緋,更是幾乎承擔了她的所有怒火,她讓謝氏如此丟臉,謝氏恨不得立刻將她帶走折磨。
溫景辭隻是平靜地聽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謝氏不似那些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她的母親隻是個姨娘,沒有受過那麼多的教養。尋常貴族小姐會的琴棋書畫,謝氏毫無興趣,但她會看書。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身邊的正妃就是這樣隻會做針線女紅的大小姐,謝氏挺著大肚子陪他挑燈夜讀,紅袖添香,讓人不感動也難。
當初皇帝登基,為了封後做了許多鋪墊,還給她已故的母親封了誥命,把她抬進了世家女的大門。如此,便沒有人再敢緋議謝氏的出身了。
踩著累累屍體走上高位的人,都是這樣輕賤人命的麼?她今天可以隨口將那位顧小姐仗斃,下一次,也可以毫不猶豫地處死自己。
“雪奴很少這樣與我親近,或許是它喜愛母後,”眸底濃雲翻湧,溫景辭輕輕地笑了笑,“十六呢?讓她把雪奴帶走吧。”
溫聲細語,卻隻字不提先前謝氏要將顧緋仗斃一事。周圍的宮人眼觀鼻鼻觀心,隻當謝氏沒有說過這句話。
顧緋應下:“殿下,奴婢在的。是奴婢看管不利,叫它驚擾了皇後,請殿下責罰。”
話雖這麼說,可無論是麵對謝氏還是溫景辭,她行的都是最基本的禮,沒有任何要跪下的意思。
“無礙,”溫景辭溫和道,“雪奴性情如此,倒也不是第一回做這種事。許是見母後眼生,才想與您鬧著玩。上次父皇在,雪奴亦是如此,父皇的心情倒是很好,直言自己沾了雪奴的福氣。”
顧緋挑了挑眉,她大概知道溫景辭為什麼會黑化了。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皇後把人逼上絕路,不反抗的話,難道乖乖等死嗎?
她走到謝氏麵前,客氣道:“娘娘,冒犯了。”
見她伸出手,小雪貂甩了甩尾巴,以謝氏的身體為支撐,跳進了顧緋的懷裏。顧緋摸了摸它的頭算作獎勵,小雪貂得寸進尺,埋在她懷裏蹭啊蹭,顧緋看了它一眼,並未阻止。
謝氏僵硬地笑著,卻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本宮最不喜小動物,想來本宮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溫景辭什麼意思?他在她麵前向來順從,為了這麼個小宮女,居然要反抗她?
“母後不喜,雪奴卻要趕著上來,想來是這福氣願意親近母後,”溫景辭神色平淡,“母後是大福之人。”
明明是雪貂搗亂,卻被溫景辭輕描淡寫地歪曲成天降祥瑞,謝氏看了溫景辭半晌,深吸一口氣,方才笑道:“阿辭說得有理,是母後狹隘了。送本宮回儲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