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朝辭輕輕地嗯了一聲,承認了她的猜測。
顧緋若有所思:“怪不得會對我這麼好。”
應朝辭沉默了。
一開始是抱有目的,可現在呢?
他一敗塗地。
卻聽見顧緋喊道:“應朝辭。”
她抽回那隻被他握住的手,纖細的手指撫摸過他的喉結,撫摸過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再到清冷的眉眼。
早在他們重逢的那一刻,這雙眼裏已經不見任何雜念,隻是她,隻有她。
“你不是要收妖麼?”
“你若想把我交給人類皇帝,在我化形的那一天,就可以強行把我抓走了,”她笑了笑,問得輕描淡寫,“為什麼要放我走?”
因為他早就破戒了。
應朝辭想。
從得知師父死亡真相的那一刻,從盛開的山茶花落入他懷中的那一刻……從閉上眼,主動親吻她的那一刻。
他所奉行的使命,隻是旁人為滿足一己私欲的工具,建立在無數悲劇之上。
他無法更改自己的宿命。
但他可以毀了它。
打破它,消滅它,摧毀它——
他低下頭,撐著美人塌的一側,吻上她的唇。
墨發淩亂地散開,喉間溢出一絲低.喘,霜雪般的長睫染上晦暗的色彩。
應朝辭握住顧緋作亂的手,按在他的胸腔,最接近心髒的位置。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那顆熾熱的心,正有力地跳動著。
“因為我認輸,緋緋,”他抵著她的唇,嗓音啞得不像話,“我隻想要你。”
他的信仰和使命已經崩塌了。
隻剩下她。
*
馬車已經抵達國師府有一段時間了。
車裏的人依然沒有要下車的動靜,車夫戰戰兢兢,一時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
他是應朝辭培養的心腹之一,十多年以來一直跟在應朝辭身邊,做事踏實穩妥。在他的心裏,國師大人一直是不染凡塵的謫仙,能做出搶豫王新娘子這種事,已經把他的世界觀震碎過一次了。
這麼一想,搶都搶回來了,再發生些什麼,似乎也不奇怪。
隻是現在才剛過立春,夜裏露濃霜重,連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國師大人難道準備和那姑娘在馬車裏待一宿?
他要不要問一下呢?
車夫正糾結著,忽然看見一隻修長的手撩開車簾,是應朝辭走了出來。
青年身姿頎長,氣質矜貴,懷裏抱著一名穿著火紅嫁衣的少女,少女靠著他的胸膛,看不見臉,二人衣衫雖然依舊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卻難掩靡.豔而曖.昧的氣氛。
車夫眼觀鼻鼻觀口口關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就算他不努力,這兩人也不會注意到他。
國師府的夜靜悄悄的,與玄妙觀相似,栽種著許多草木,有一種超然物外的清冷疏離感,光是看著,人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應朝辭是從側門進的府,直接去了臥房,避開了守夜的小廝。顧緋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地問道:“應朝辭,你怎麼在自己家還跟做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