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喬飛帶我入的行,華庭也是他看的場子之一,這兩年我的收入,也都是交給他了。所以我坐了兩年的台,現在還是挺窮的。我沒有銀行卡,沒有手機,沒有人身自由。
我住在喬飛給我租的公寓裏,上下班由他手底下一個叫小強的人接送,說是怕遇到難纏的客人脫不了身,但是我知道,喬飛是怕我跑了。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要跑,但是我能跑哪去?我媽死了,我一個親人都沒有。
我掙得這點錢,想還清債務不知道要啥時候,可是我沒別的辦法,我得活著。即使像現在這樣隻是喘口氣兒,我也不能死,我媽還在殯儀館呢。
這兩年我遇到挺多客人的,那種道貌盎然所謂的“成功人士”,出來玩尋開心,還非得裝作一副君子的樣子。
“你多大了呀?怎麼出來做這個?是不是家裏有什麼困難啊?”
我遇到挺多這樣的人,你說他們逗不逗?出來玩的,我還得給你講故事。
也是,人家花錢消費了,就想喝著酒唱著歌,摟著小妹的腰,摸摸這兒,捏捏那的,然後聽個故事,講的好了,就多給你點小費,證明自己有“善心”,所以你想聽,我就給你講。
比如父親病重,快死了,沒辦法,才來這兒賣的等等,講的多了,我自己都忘了從我嘴裏說出來多少個版本,反正每次都不太一樣,管他呢,反正說完他們也就忘了,沒人記得你一個婊子的破事兒。
不過喬飛從來沒讓我出過台,有一次有個廣州來的老板,非要帶我走,喬飛攔著不讓,還把人打了一頓。為了這事兒,喬飛還被華庭的老板打了一頓,三天沒爬起來。
所以喬飛這人也是奇怪,說他對我好吧,來例假的時候他不讓我去上班,說大姨媽的時候喝酒不好,說對我不好吧,我想要個手機,他都不給我。
其實我就覺得我這輩子都這麼過了,等還清喬飛的錢,我就自由了,然後給我媽買塊墓地,找到我繼父給我媽報仇。像我這種人,也不做什麼風花雪月的愛情夢了,沒那資格。
直到有一天,喬飛不在場子裏,姚莉讓我去六樓上個台,我揪著裙子跟姚莉說:“飛哥不讓我去六樓。”
姚莉是華庭的公關經理,說白了,就是媽咪。
她也是一臉的為難:“阿禾,姐知道,可是這不是沒辦法麼。姍姍吃壞了東西,這會都爬不起來了,咱這兒身高樣貌夠資格上六樓上台的,現在就你還空台呢,幫姐姐一個忙,飛哥回來我跟他說。姐不拿你提成!”
整個華庭的人都知道,六樓的台費最高,可是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我就親眼看見過我們這的姑娘被人從六樓抬下來,渾身是血,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最後瘋了。
見我不說話,姚莉急了,眼淚在眼圈裏就差給我跪下了:“好妹妹幫姐姐一個忙,我真是沒辦法了啊!”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畢竟姚莉幫過我,就當還她個人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