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個被卸了刀卻還依舊從容的蕭淩風,忍不住就想要再刺他兩句。
他往雁山西邊看了一眼,忽然開口:“此去向西四十裏,就是雁山校場了吧?”
文老笑著道:“靖北軍在西北駐守了十來年,這還是第一回踏進這裏吧,雁山校場就在旁側,這等軍事重地,靖北軍也不多上點心麼?”
“我看你們靖北軍,也並不怎麼樣嘛!”
他這一席話,明明白白是在挑釁蕭淩風。
不僅是在貶低靖北軍,還是在向蕭淩風明示:靖北軍在雁山腳下的動向,完全掌握在文老這撥人手裏。
是在把蕭淩風的麵子往地上踩。
蕭七從來以靖北軍為傲,以王爺為先,哪能受得了這老王八這樣猖狂。見那老王八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蕭七怒目圓睜,抄起袖子就要上前與他辨個高下。
卻被蕭淩風伸手提著後脖領拎了回來。
看著蕭淩風眼裏明晃晃的“你打不過他”,蕭七尷尬一瞬,還是老老實實地退了回去。院外那幾個傷兵本也十分不服氣,然而靖北王眼風斜斜一掃,他們便也如蕭七一般,消停下來。
打不過的話,就堅決不給王爺添麻煩。
文老見證了院子裏的這場眼神官司,心裏對蕭淩風和靖北軍的不屑又更上一層樓,都是一窩孬兵罷了。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麼,蕭淩風身形便已經如鬼魅一般欺身而上,快到讓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文老慌忙招架。
他一招一式裏都灌注著渾厚的內勁,掌法帶起淩厲的風,襲上蕭淩風麵門。
然而他卻忘了,方才他暗中使出內力企圖用威壓製住眾人時,哪怕是出其不意暗地偷襲,蕭淩風都半點沒受影響。
這足以說明,蕭淩風的內力修為遠在他之上。
兩人見招拆招,招式來往之間,文老已經完全被蕭淩風壓製。片刻後,文老便因為氣力不濟落了下風,被蕭淩風一掌拍上胸口,往後摔在堂屋門框上,又跌落在地,連連吐血。
“好!!”蕭七和眾人見蕭淩風三兩下就將人揍得吐血,在院子裏其其為他叫好喝彩。
蕭淩風輕咳一聲,在心底慶幸,雖然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但好歹身體記憶和那一身拳腳功夫都還在,否則,誰揍誰還說不準呢。
他繃住了臉色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歪倒在門檻邊的文老。
端詳一陣,蕭淩風忽然笑了。
他看著文老那藏藍色棉袍上的複雜暗紋,篤定開口:“你是前朝皇室的人。”
文老聞言麵色驚變,但也隻有一瞬。很快,他調整好麵部表情,無所謂到:“那又怎麼樣,難不成靖北王還要將老夫就地格殺?”
蕭淩風不解:“亂臣賊子,殺了又如何?”
“你就不怕……”文老大笑兩聲,還想再說點什麼,一聲鷹唳從天邊傳來。
眾人抬頭,就見一隻頸間繞著一圈白羽的黑色蒼鷹自天空盤旋而下,落在院牆上。一雙鷹眼圓溜溜地,直直看向蕭淩風。
阿憐動了動胳膊,從王齊手裏掙脫了麻繩,走到那蒼鷹棲息的院牆下,伸手去摸索蒼鷹爪上捆著的小圓筒。
那蒼鷹低頭看她兩眼,沒啄她,任由她將那圓筒取下。
阿憐取出圓筒裏的小紙條,看了兩眼,隨後對著文老道:“公子說,勿與靖北軍為敵,否則生死自負。”
文老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先前的得意神色已經完全消失。他轉了轉頭,果然,屋頂上架起的機弩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就已經撤了個幹淨,仿佛從沒出現過。
蕭淩風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阿憐一眼。
忽然,他腦海裏閃過一抹明悟。
公子,公子。
這本書裏,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被所有人都稱一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