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深吸口氣,張了張嘴道:“文老在村正的院子裏。”

蕭七已經將柴房裏的那幾個士兵叫醒鬆綁了,此時一行人站在蕭淩風身後,聞言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驚異。

蕭淩風握著半截細枝的手緊了緊,沉著臉問:“這裏是雁山村?”

阿憐察覺到他語氣裏的不善,但不明白為什麼。

“當然了。”她回答,語氣裏還帶著幾分莫名,“不會吧,你們連這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不知道!

雁山腳下方圓十裏,可就隻有這麼雁山村這麼一個村子。

蕭淩風放開阿憐,朝蕭七使了個眼色。蕭七會意上前,將阿憐雙手用麻繩捆了,眼神裏沒有絲毫憐惜。

“帶路!”蕭七給麻繩打了個結,輕輕推了推她肩膀。

阿憐動了動手,粗糙的麻繩十分紮人,才動了兩下,她手腕上已經被磨起了紅痕。

她暗地裏瞪了蕭七一眼,奈何又沒法動手,隻得忍氣吞聲地走在前麵帶路。

蕭七在她身後扯著繩子防止她逃跑,蕭淩風則和其餘幾個屬下大搖大擺地跟了上去,一點都沒有身為俘虜的自覺。

雁山村不大,從關押他們的柴房走到村正的院子也就堪堪一刻鍾。

然而幾人跟在阿憐身後,越看越心驚。

原本的雁山村是藥農和獵戶聚居形成的,現在是冬天,村民應當在家中待著越冬才是。然而眾人一路走來,竟連一個過路人都沒見到。

村子裏一片死寂,像是從來不曾有過活人一般。

一刻鍾後,眾人終於來到了村正的院子。

“人呢?”阿憐腳步一頓,疑惑著低語。

其後跟著的蕭七隨之停下腳步,身後眾人則都紛紛戒備起來,連呼吸都放得輕緩了。

蕭淩風看著那敞開的,無人把手的院落大門,內心不由地冷笑一聲。

他越過蕭七和阿憐,徑直走了進去。

“王爺!”蕭七低聲喊了一句,隨後抬腳跟上。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中氣十足的男聲響起,在空曠的院落裏發出回響。

這笑聲裏帶著內勁,蕭七心口一痛,咬牙咽回上湧的血氣,上前兩步擋在蕭淩風身前。

“何方宵小!有膽出來說話!”他盯著那扇敞開的堂屋門,冷笑著嘲道,“藏頭露尾,小人行徑!”

“靖北王親自來訪,老夫這裏真是蓬蓽生輝啊!”

話音落下,一個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從大敞著的堂屋裏慢慢踱了出來。

他極輕蔑地看了一眼蕭七,目光從院外那幾個被他內力震傷的士兵身上掃過,在阿憐身上略微停頓一瞬後,視線又落回到渾然不受影響的蕭淩風身上。

“你是何人?”蕭淩風與他對視,“文老?”

文老撫了把自己修剪整齊的山羊胡子,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蕭淩風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神色間覆上一層冰霜:“雁山村的村民,都在哪兒?”

文老又是兩聲短促的笑,笑意裏帶著深深的嘲諷:“村民?王爺怕是不知道,雁山村可從來沒有什麼正經村民。”

一句話像是驚雷般在蕭七耳邊炸響,他抹了把臉看向蕭淩風,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卻見蕭淩風並不如何吃驚,甚至收起了臉上的冷意,麵色重新變得平靜無波。

沒有村民就好。

方才在柴房裏,蕭淩風還擔心自己被困得久了沒能在雪崩之前趕到雁山村,沒辦法及時救下那些無辜的村民呢。

既然這村子壓根兒就是個賊窩,那就沒事了。蕭淩風放鬆下來,看著文老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

文老察覺到了蕭淩風身上氣勢的變化,但並沒有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