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莊清月在聽到蕭淩風的吩咐時,心裏的訝異並不比蕭七少。他仔細看了看蕭淩風的表情,然而那張略顯冷硬的臉上,除了坦然,再沒叫他看出別的什麼來。

“多謝了。”他說。

掌櫃的動作利索,一份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很快便送了上來。莊清月盯著眼前滿滿一大海碗的羊肉湯,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他不愛喝羊肉湯,嫌這羊肉處理不好就會有一股子膻味。

但這是蕭淩風點的……他偏頭看了看鄰桌那位權勢滔天心機深沉的戰神王爺,陷入了沉思。

按理說,自己從未以真實容貌示人,蕭淩風不可能認出他來。但堂堂大景朝的王爺,會這麼好心,無端給一個陌生人送羊肉湯麼?

這很難不讓他生起警惕之心。

莊清月悄悄按了按自己的腕脈,自己才剛受了內傷,若蕭淩風突然發難,他恐怕一掌都挨不起。

“公子可是吃不慣羊肉湯?”見莊清月盯著眼前的湯碗遲遲不動,蕭淩風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

“並非如此。”莊清月歎了口氣道,“我與這位……俠士萍水相逢,俠士如此慷慨關懷,叫在下想起了家中親朋,心裏頗有些動容。”

掌櫃的似乎也覺得這麼一個清風皎月似的白衣公子抱著海碗喝湯實在不雅,貼心地送上小碗湯匙。

莊清月抬手盛出一碗,借著錯位遮擋試探性地嚐了一小口。

忽然,他眼睛一亮,竟然有些驚喜。沒想到這小小的鄉野客店,羊肉湯竟比京城酒樓裏做的還要鮮美。

他看向蕭淩風,忽然覺得這靖北王爺也並不如傳言中的那麼可惡,眼神裏的笑意多了兩分真心實意。

“嗬。”角落裏的虯髯大漢又開了口,“果真,盡是些娘們,礙眼!”

他看向莊清月。

那張精致雪白的臉半掩在同樣雪白的狐裘披風下,將他襯得更加清貴無比了。明明是個冷著臉的男人,斜著眼睛看過來時,卻又有種不輸女子的風情。

沒人理會那大漢的挑釁。

莊清月在小口喝湯,鄰桌的蕭淩風在喝酒,蕭淩風帶來的人,也都在埋頭填飽肚子。

大漢討了個沒趣,隻得憤憤喝酒,把酒壇子磕得直響。

解決了晚飯,蕭淩風率先上了樓。蕭七簡單安排了夜間輪值,抬腳就跟在他身後進了客房,打算按慣例為他鋪床整理。

“不忙。”蕭淩風從前一直自己動手,並不習慣有人這麼伺候,此刻便抬手止住了蕭七的動作。

他示意蕭七關上房門,然後吩咐道:“那位白衣公子,你盯著他。”

蕭七一驚:“他有問題?”

說完,他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心道:怪不得王爺要送羊肉湯給他,定是看出這人孤身一人出現在此形跡可疑,存心試探!

“他……倒也算不上是有問題。”蕭淩風並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隻跟他說,“但那虯髯漢子用膳時眼神飄忽閃爍,著實有些可疑……”

眼神飄忽閃爍?是了,那漢子一邊嫌棄白衣公子女氣,一邊又盯著別人的臉不放,著實是個登徒子!一點不像咱家王爺那般親和有禮……

蕭七腦子裏靈光一閃,好像懂了點什麼。

他神情一肅,立即朝著蕭淩風抱了個拳:

“王爺,您放心,屬下這就讓石頭盯著那大漢!至於那位白衣公子,屬下會親自替您好好保護他的!”

蕭淩風隱約感覺不對,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保護一下莊清月好像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