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雨慧提前得知了賀作舟要來的消息,自個兒沒來,派了好些人等著。
賀作舟從頭到尾繃著臉,知道他姐是因為沒攔住小鳳凰心虛,也沒心思計較,上船以後再次發起愁:“他懷著孩子還敢坐船?”
“我都他媽晃得頭疼,他肯定更難受!”
萬祿在陸地上厲害,上了船,基本沒敢在賀六爺麵前出現過,一直抱著欄杆吐,此刻胃裏沒了東西,臉色青虛地附和:“可不嗎?這船啊,真是太難受了,讓我騎一天的馬,也好過坐一分鍾的船。”
嚴仁漸恨不能把萬祿推下水:“你少說一句吧,再說,我怕是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
萬祿腳步虛浮地踉蹌兩步,哼了聲:“得了吧,要不是您,小爺也不會跑。”說完,捂著嘴再一次衝出去吐了。
嚴仁漸這幾日嘴上生了好幾個燎泡,此刻好像又生了一個,他頭疼地跑去藥箱子裏拿藥,嘴裏止不住地勸:“六爺您放心,小爺的身子骨我調理了一段時間,沒那麼弱不禁風。”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黑洞洞的槍口就杵了過來。
嚴仁漸嚇得抱頭鼠竄,生怕賀作舟心情不好,真的開槍。
賀作舟哪裏真的會開槍?
他坐在窗邊深吸了幾口氣,壓抑住煩躁,心底隻剩下絲絲縷縷的歡喜——他和小鳳凰都要當爹了。
拋卻眼下棘手的情況不談,怎麼說,這也是件喜事。
而在南方的方伊池也遇上了件喜事。
他母親的娘家人主動找上了門。
“我們早已與方家沒了牽扯。”來人衣冠楚楚,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姓霍,單名一個鷹,“近幾日就要出國,你來得湊巧,再遲些日子,我們怕是再也見不上麵了。”
“你們要出國?”方伊池尚未搞清楚來人與自己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隻憑直覺叫霍鷹“大哥”,“怎麼回事?”
“我們與方家做的不是一路生意。”霍鷹笑了笑,從隨身帶的包裏取出一個信封,“這是你娘留下的彙票,切記收好,莫要讓方家的人奪了去。”
方伊池連忙接過,交給了萬福,再向霍鷹道謝:“勞煩您跑這一趟。”
霍鷹擺手:“如今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很遺憾沒能參加你和賀六爺的婚宴,不過霍家願意為你補一份嫁妝,已經備好送上了船,再過幾日,應該就能到北平了。”
方伊池大吃一驚,直接站起來:“這可如何使得。”
霍鷹溫和地望著他,像看冒冒失失的弟弟:“你千萬不要推辭,方家是想不到這一茬的。”
“……我們霍家出去的孩子,怎麼能簡簡單單地嫁了?”
方伊池鼻子微酸,垂眸呢喃著說了聲“謝謝”。
他從未在親人身上感受過溫暖,又因為方家的事情,幾乎對有血脈聯係的人產生了抵觸心,如今遇上了母親的娘家人,才真真正正地體會到親人的關懷,眼眶不由紅了。
霍鷹見狀,更是憐惜,怕他真的掉眼淚,幹脆直接起身告辭:“時候不早了,霍家這幾日就要走,你照顧好自己,日後若有什麼事,也可托人找我。”
就算出了國,也是可以聯係的,就算霍家沒有方家和賀家那般的產業,再養個孩子也不是什麼大事。
方伊池哽咽著點頭,送走了霍家的大哥,定了定神,再次思考起方家的事。
與此同時,方家的方正北正在大房屋裏吃午飯。
“你說怪不怪?賀六爺是什麼人物,竟然娶了個男妻,他瘋了?”
大房往他碗裏夾了兩塊排骨,嗔道:“現在娶男妻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前麵的王家,後頭的司家,哪一家沒有男妻?”
“就連方伊池母親的娘家,不也有嗎?”
她不提也罷,一提,方正北直接摔了筷子:“也不知道那小子生了什麼熊心豹子膽,竟然一點也不給我麵子,難不成他能變出個孩子拴住賀六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