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賀六爺嘴角一勾,將煙踩滅,“進去吧。”
方伊池乖覺地爬進車廂,還沒坐穩,賀六爺就關上了車門,將油紙包隨手撕開,捏著尚有餘溫的酥餅咬了一口。
甜膩的芳香立刻飄散開來。
方伊池狠狠地吸了吸鼻子,饞了,卻舍不得拆懷裏小小的油紙包——這是留給妹妹和自己的——比給六爺的小,也沒六爺吃的貴。
“過來。”賀六爺咬了兩口,視線落在他平坦得有些可憐的小腹上。
“六爺?”方伊池以為賀六爺瞧不上自己買的酥餅,湊過去露出一個略帶討好的微笑,“我……我喂您。”
“喂什麼喂?”賀六爺一聽就笑了,“你當我是去三等妓院裏打茶圍,還要你伺候?”
“我……我不是妓……”
“知道你不是,所以不讓你伺候。”賀六爺把嘴裏的酥餅囫圇咽了,重新拿了塊新的,“張嘴。”
“啊?”方伊池懵懂地將嘴張開。
賀六爺對著那雙顏色偏淺的唇將酥餅懟了進去:“餓了吧?”
他又驚又喜,一下子嗆住,又舍不得把酥餅咳出去,於是憋紅了一張臉,眼角再次冒出淚花。
“喲,好吃成這樣?”賀六爺不知道他的苦處,納悶地將酥餅塞進嘴裏,“我覺得也不怎麼樣啊,就是甜得有滋味了些。”
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自然瞧不上眼街邊的零嘴。
但是方伊池吃得高興,他好不容易緩過神,捏著酥餅的邊緣細嚼慢咽,想把那絲絲縷縷的甜全部刻在腦海裏。
這是頭一回有人給他酥餅吃呢。
六爺真真是個正人君子,連回禮都不嫌棄,還跟他分享。
然而“正人君子”對比了一下方伊池懷裏的油紙包和送給自己的,覺得他缺錢缺得不是一星半點,於是視線又落在了才拿出來不久的五千塊錢上。
自己塞進去……就跟之前的客人沒關係了吧?
賀六爺摸了摸下巴,手指一勾,捏著卷成卷的紙幣掀開了方伊池的裙擺。
“六爺?”他隻覺得腿根一涼。
賀六爺卻迅速將裙擺放了回去,原因無他:方伊池腿根上有塊被煙頭燙傷的紅痕。
既然內褲不能塞錢了,六爺隻能另做打算:“你還哪兒給人摸啊?”
方伊池腦子裏嗡的一聲炸開了鍋:“什……什麼?”
賀六爺一看他純的樣兒就想笑,不明白他為何對上自己就這般羞澀,隻得再說一遍:“你還有哪裏是給錢能摸的?”
“身……身上。”
“身上?”賀六爺湊過去,“身上可以摸的地方可多得去了。”
賀六爺仿佛一團火,方伊池被燙得直想躲,可惜車廂就這麼大的地兒,他能躲到哪兒去?最後還是被按在椅背上,紅著臉哆嗦。
“不好意思大聲說,就對著我的耳朵說。”
方伊池費勁兒地張嘴,鼻尖蹭著點賀六爺的發梢,癢癢的,眼淚忽然就滾下來了。
這是多溫柔的一個人啊,怕他害臊,甚至願意聽他小聲說。
方伊池咬了咬牙,對著那隻耳朵艱難地說了兩個字,然後把賀六爺狠狠地推開,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就軟在了一旁,盯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不吭聲了。
太糟糕了,他想,以後六爺絕對瞧不起他這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