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吃青春飯,方伊池早就把這事兒看清了。
但是他要給妹妹治病,沒別的工作比做服務生來錢更快了。
之前幫他敷臉的阿清也是,家裏不僅有生病的老母,還有欠了一屁股債的老爹,要不是做服務生賺到點錢,胳膊早被討債的人卸去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像賀六爺這樣的人物,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賀六爺還真是不能理解。
賀六爺打算把方伊池體麵地送回家,如此一來,半個北平的人心裏都會有所計較,他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些。可剛剛在車裏看見的畫麵不斷在腦海中回放,賀六爺越想越氣,連帶著臉色都陰沉了不少。
幾年前不得已離開北平,他來不及安排,匆匆離去前忘了托人給方伊池尋個來錢快又不用賣笑的活計。倘若真的尋了,現下也不用獨自生悶氣。
其實也是賀六爺自個兒低估了當初在平安飯店的驚鴻一瞥。原本以為外出幾年自己能把方伊池忘了,結果不僅沒忘,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飯店找人。
這一找,可不就找了滿肚子的火氣?
方伊池哪裏知道賀六爺心裏的彎彎繞繞,就覺得六爺如傳聞中一般好,就算看不上他這樣的服務生,還是仗義援手,不僅趕跑了打人的客人,還願意用自家的車送他回家撐場麵。
果然應了那句話:要說這“正人君子”,如果賀家六爺都不算,那全天下也就沒有人算了。
“正人君子”靠在椅背上皺眉沉思半晌,忽然道:“過來。”
方伊池唯恐惹賀六爺不高興,上杆子湊過去,又覺得自己像是在招待客人,急切得有些可恥,臉就紅了:“六爺……”
賀六爺卻沒看他的臉,而是盯著方伊池開衩極高的旗袍:“錢呢?”
“什麼錢?”
“剛剛那個醃臢玩意兒給你的錢。”賀六爺不耐煩地將他拉到身前,撩起破破爛爛的風衣,手直接隔著單薄的旗袍罩到臀·瓣上去了。
方伊池千算萬算,沒算準賀六爺竟然在乎那五千塊錢,一時恍惚,呆呆地瞪著眼睛,腰往後傾了那麼一點,像是在躲,卻又沒真的躲。
賀六爺碰了一下就移開了手,眯著眼睛瞧他眼底泛起的水光,覺得可笑又可憐,到嘴邊的擠對的話生生打住,想說幾句逗人開心的笑話,又著實不會,隻得抬手拿手背在方伊池勾了紅胭脂的眼尾輕輕蹭了蹭。
那抹殷紅色的痕跡像潑了水的墨,慘烈地氤氳開來,反倒讓方伊池看上去更狼狽了。
但是方伊池極輕極輕地喘了一聲,垂下眼簾,掩去了目光裏的驚慌,強自鎮定:“那……那錢是用來救命的。”
他以為賀六爺看不下去自己賺錢的法子,要把錢扔了。
賀六爺的確看不慣別人往他內褲裏伸手,可賀六爺有自己發泄不滿的法子。
全北平人提起時都要誇一誇的賀家老六坦然自若地將手伸進了方伊池的內褲。
他的臉上瞬間燒起一片紅霞,刺啦一聲,連上了眼尾的餘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