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傳白績元妃賜繳 吞丹石潭王自焚(1 / 3)

卻說那皇太孫允炊聞得香菱賜死,便放聲大哭道:“這是俺害了她。”於是打聽得香菱葬在鍾山,悄悄地帶了兩名內監,溜出了宮門,往鍾山祭奠香菱。他到了城外,雇起三匹快馬,加上兩鞭,飛奔地望鍾山前進。但允炊和內監都是久處深宮的人,大家不知鍾山在什麼地方。允炊十分心急,令內監敲門打戶地去問訊。有一家說鍾山是在鎮江,這樣東撞西碰地恰巧去問在禦史王其淵的家裏。外麵家人和皇孫說著話,王禦史還不曾睡覺,聽得聲音,心上有些疑惑,忙出來一瞧,見果真是皇孫允炊,不覺大驚道:“殿下深夜出宮,到這裏來做什麼?”允炊見說,一時回答不來,隻好支吾著道:“你且莫管它,俺此刻要往鍾山去,因不識路徑才到了這裏,你快令認得路的仆人領俺前去。”王禦史諫道:“鍾山地近荒野,又在夜裏,殿下不宜冒險輕往。今天不如在臣家屈尊一宵,明日臣當親自奉陪殿下。”允炊聽了頓足道:“誰耐煩到明天呢?俺現在就要去了。”說罷,出門飛身上馬。慌得王禦史忙阻攔道,“殿下既然一定要去,待臣派幾個得力家人護送。”當下由王禦史喚起四個健仆,又備了四匹快馬,叮濘他們護著三。人到了鍾山,仍須護送回來。家人們領命,一路護著皇孫,七騎馬疾馳而去。

待到鍾山,約莫有三更天氣,但見四野無人,老樹似魔,空山啼猿,猶若鬼嘯。那鱗鱗青螢,從荒家叢莽中飛出,馬皆噴沫人也毛戴,兩個內監已伏在鞍上,一味縮縮地發抖。皇孫允墳,自幼兒不曾到這這般荒僻所在,這時也有些膽寒起來。虧了四個健仆護衛著,又漸漸地膽壯了,隻是不知香菱座在哪裏,允炊恐拍招搖,出宮既不曾帶燈,王禦史家又被他回絕,這天晚上又沒有月光,大家唯在暗中亂尋。還是允墳敏慧,叫人們隻須找那沒樹的新家,認為新家的碑石定是白的,在黑暗中容易辨別。不上一刻工夫,居然找到一座新家。允炊下馬用手摸著碑文的字跡,上麵整整的鑿著“黃香菱之墓”五個大字。允墳不待摸畢,早已璞的跪在地上放聲大哭了。

兩個內監聽得皇孫的哭聲才從馬背上抬起頭來,慌忙下馬來相勸。允炊正哭得傷心,兩個內監哪裏勸得住。勸了一會,也隻得陪著他垂淚了。還有那四個仆人卻不知皇孫是什麼緣故要如此傷感,又不曉得家中是什麼樣人,深夜到荒山野地來哭她。弄得四個健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呆呆地坐在馬上發怔。因為王禦史不給仆人們說明,四個仆人還不知啼哭的就是當今皇太孫呢。

允炊越哭越覺悲傷,直哭得力竭聲嘶,連喉音也啞了,這才收淚起身,又向家前拜了幾拜道:“卿如香魂有靈,俺和你十五年後再見。”允炊說罷,滿眼含著淚,還留戀不忍離去。內監著急道“殿下如挨到了天明,皇上知道了,奴輩的罪名可擔不起呢!”允炊沒法,便懶洋洋地上了馬,兀是一步三回頭地直等那碑的白石在黑暗中望不見了,方控馬快快地回去。

到了王禦史的府第中,王禦史卻眼巴巴地等待著,見皇孫回來,便請他在府中暫住,允墳不聽,竟辭了王禦史匆匆地奔回宮來。三個人到了城門前,還了馬匹,要想進城,那城門已關上了。

經內監叫起城門官,驗了進出的腰牌,便開城放三人進去。允炊和兩個內監偷進了皇城,潛歸宮中。幸喜得人不知鬼不覺,允炊方把心放下。

哪知第二天的早朝王禦史突然地上本,說皇太孫黃夜微服出宮,私往鍾山祭墳。皇太孫身為儲君,似欠保重,萬一遇著危險,這罪誰人敢當?王禦史又奏,皇孫曾經過臣家,所以不敢不言。太祖閱奏,勃然大怒道:“允炊這般輕狂,如何托得大事。”便提筆來欲擬廢立的草詔。這時大學士吳漢方出班奏道:“皇太孫自冊立以來,並無失德,不應為些微小事,逮爾廢立,令天下人惴惴不安,這可要請皇上聖裁。”一時群臣紛紛保奏,太祖因想起太子平日的德恭,不禁垂淚歎道:“諸卿不言,聯亦意有不忍。但皇孫年輕,荒業好嬉,宜稍與警懲使其自知俊改。”當由太祖下諭,貶皇太孫入武英殿伴讀三月,無故不得擅離。這道旨意一下,眾臣知道不必再諫,於是各自退去。其時徐達和李文忠又病逝,太祖更增一番悲悼,即晉徐達子徐蒙為侯爵,追封徐達中山王,溢號武寧,配享太廟。李文忠追封護國公,溢文勤,子李義和襲爵。

這時朝中開國的功臣多半相繼死亡,或遭殺戮。後起的廷臣要算涼國公藍玉威力最大了。他自出兵平了西蜀,接著又遠征沙漠,功成歸來,太祖便賜給他鐵券,以獎勵他的。叻績。藍玉經這樣一來,越覺比前專橫了,因藍玉的妻子是常遇春的妻妹,遇春的女兒便是太子的德配元妃。藍玉仗著這一點連帶關係的親戚,便依她做了靠山。那元妃自皇太子死後,仍退出了東宮,去住在太子的舊邸中。不幸皇太孫允炊又冊立為東宮,元妃自愈見孤淒了。

況正當青春少艾,獨宿空嫋,綿綿長夜,情自難堪。大凡一個女子,在十七八齡時守寡倒還可以忍耐得住,一到三十上下的年紀,是欲心最旺的時期,也是最不易守寡的關頭。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男女到了三十左右,本來是血氣方盛的時候,陰陽交感又是一種天性,所以有許多做翁姑的強迫著兒媳守寡,或是困於禮教,恥為再蘸婦,私底下卻去幹些暖昧的勾當,轉弄得聲名狼藉,這都是被寂滅的人道的舊禮製所束縛,結果釀出了不道德的事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