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表嫂說:“表弟,你在家裏待著看電視,我要去幹活了。”

我問:“嫂,您去哪兒幹活?”

“去親戚家開的醬油廠打工。”

“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一天十六塊錢,中午管頓飯。”

“啊?十六塊錢?夠幹什麼用的呀,還不如在家裏待會兒呢!”我說。

“錢是少了點兒,可總比沒有強吧?你看我每天在外邊打工天不亮就得走,晚上七八點鍾回來還得給你哥做飯吃!表弟你說說人家都是老公養老婆,我們家可好,倒過來了,瞧我把你哥養得又白又胖的!”說著她用手拍了拍表哥的臉。

“別扯你娘的淡了,趕緊走吧。”表哥往門外推著老婆,表嫂笑了笑走到西廂房裏,推出自行車騎著上班去了。

轉眼之間已經來舅舅家八天了,本想吃完早飯就往家趕,誰知收拾完行李發動了車子剛要動身,忽然下起了大霧,放眼望去村裏村外到處都被濃霧籠罩著。

“這下可好了,人不留人天留人!下這麼大的霧,高速公路肯定給封了,就是想走今天也夠嗆了,我看你們還是明天吃過早飯再走吧!”表哥笑著說。

“唉!隻能這樣了!”我歎了口氣看了老媽一眼,盡管內心非常著急往回趕,但這種天氣為了安全,即便是想走也不可能了,隻好又把車停回院子裏。

轉過天來天氣還不錯,陽光明媚,萬裏無雲。吃過早飯親戚們都來送行,裝的東西把車裏塞得滿滿的,老媽拉著姐姐的手依依不舍,大家灑淚而別。我緩慢發動了車子,按了按喇叭漸漸地把車速提了起來,從反光鏡中我看到親人們揮動手臂的身影越來越小了。

到了東光京滬高速入口,這裏由於大霧原因封路了,大大小小的車子排成了一條長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放行。沒辦法我隻好轉道104國道繼續趕路,就這樣走走停停直到下午三點鍾才安全到家。

現在的孩子就像生活在溫室裏的花朵,嬌生慣養、自私自利,經不得半點兒風雨,僅僅是依靠學校組織的入學前的幾天軍訓是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的,為了下一代能夠健康茁壯地成長,我想或許應該送他們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體驗一下生活,這個地方就是——監獄!

回到家裏睡了一覺,早上醒來覺得精神好了不少,我正想再多睡一會兒,忽然聽到了兒子在外屋的哭聲。

“兒子進來,怎麼了,哭什麼呀?”我問。

“來了!”八歲的兒子應聲推門走了進來,眼淚還掛在臉上。

我的兒子個性極強,以前怎麼叫都不答應。四五歲的時候有一次和大人藏貓貓,躲在一個背人的角落裏,任憑我們扯著嗓子,瘋了似的叫他的名字,他就是不吭聲。最後他奶奶找到他氣得把他摁倒在床上一頓好揍,這小子也算有種,居然沒哭!沒辦法我隻好叫他背《弟子規》,讓他給我講“父母呼,應勿緩”是什麼意思,通過開展一係列國學教育現在好多了,叫不到第二聲保證能答應。

“怎麼了?”我問。

“我剛才一道題沒做好,我媽把我的作業本給撕了,明天怎麼交呀!”說完他又傷心地哭了起來。

我說:“媽媽撕你作業本是她不對,可你寫作業整天拖拖拉拉一點都不認真,你說你哪天做作業不用我們催?”

“爸爸,上學太累了,我每天到家就得寫作業,寫完了就該睡覺了,連玩兒的時間都沒有。爸爸,上學太辛苦了,我不想上學了,反正有你們掙錢給我花!”

“那怎麼能成呢?爸爸媽媽還指望你好好讀書將來掙好多錢給我們花呢,你不是說還要每個月給我們一萬塊錢送我們出國旅遊嗎?你不上學了就沒有本事,沒有本事就不能掙大錢,爸爸媽媽也不能跟你過一輩子,早晚還得靠你自己!你說對不?”我真想不明白,兒子剛這麼小怎麼就有了厭學的情緒?

“爸爸,我們班的小剛說他爸是房地產公司的大老板,他爸說他們家有的是錢,學不好也沒關係,將來接他的班兒就行了。現在小剛在我們班可神氣了,每天兜兒裏都有好多零花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還有手機呢。現在我們班好多人都圍著他轉,更氣人的是他還選了我們班最漂亮的小麗給他當‘秘書’,他連老師都不放在眼裏。老爸,你也是個經理,不比他爸爸差多少呀,我上學還有什麼用呀,我也不想上學了,將來接你的班不就行了?”小東西滿不在乎地說。

我正要發作,老婆咳嗽了一聲給我使了個眼色,我強壓住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