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部將聽了,立即應命而去。
看著那部將離去,一名布衣謀士模樣的文士近前問道:“元帥先令馬軍回調,再命千五百步軍枯河南岸設伏,不知留守的這五百步軍當何去何從?”
聽得這人說話,赫連蘭山的臉色登時緩和了許多,笑道:“子文先生可是王帥心腹謀臣,相信先生早就料到了吧?”
“元帥說笑了。”那文士聞言立即行禮道:“子文先受命於王帥麾下,後再隨辛公主出行沙州,得王帥與辛公主點撥才至有今日,何敢當得王帥心腹謀臣六字?”
不用多言,這子文先生便是曾隨白辛追截花道水商隊的於子文了。或許是經過曆過多番磨礪,於子文再非先前那般膽小怕事。膽兒大了,不怕事了,他的能力自然而然也就能很好的發揮出來了。正因為如此,晉王白德安才會將他調入赫連蘭山軍中。
當然,赫連蘭山也明白晉王白德安為何會這般安排,無非就是將於子文調入監視他罷了。因為顧及他赫連家族眼下已經被白氏皇族掘了半邊根基,害怕赫連家的人對此心生不滿而做出一些不利於社稷的事情來。
赫連蘭山所猜測的並沒有錯,不過,他隻猜對了一半。晉王白德安這麼做,不僅是為了監視他赫連蘭山,同時,也是為了在必要時平衡赫連與拓拔兩大家族。
試想,赫連家族從白夏國的頂尖掉下來後,拓拔家族就接替而上,論聲勢實力,一時猶在當年的赫連家庭之上。如此一來,白夏國主與晉王又豈會讓當初的赫連舊事重演?
於是,於子文受命入軍,而且,讓他堅定地站立在赫連家族一端。
由於於子文是晉王白德安身邊謀士的緣故,所以赫連蘭山對他這位低了自己四五個品階的文士很是恭敬。
見於子文搖頭擺手,赫連蘭山笑著說道:“子文先生過謙了。”
兩人客氣了一番,於子文轉入正題,道:“赫連元帥是想用這五百步軍與敵方對峙吧?”
赫連蘭山笑道:“此話怎講?”
“立寨屯兵,一則可障蔽對方耳目,令其不敢輕動,為我大軍轉師景泰爭取時間。”於子文說道:“再者,就算對方察覺出我軍的真實意圖,這五百步軍也可阻上對方一阻。”
赫連蘭山哦聲道:“既然能以這五百步軍阻其,我又何必在枯河南岸設伏?”
在於子文麵前,他總覺得自稱本帥有些不順口。
於子文似乎並末察覺到這些細節,說道:“赫連元帥以五百步軍與其對峙,想來是欲讓對方一步步鑽入你的彀中。”
赫連蘭山聽了,頗為得意的以指節摁摁了眉心,笑而不語,聽他繼續往下說:“換作我是敵軍主將,聞見這一切後,定會以為我軍大部已轉回景泰,隻留下五百步軍防備他們從背後捅刀。如此一來,他們自會以為摸清了我軍意圖,從而不得不出兵破我守軍營寨。”
“而當他們以為破除了我軍的斷後人馬後,定會尾隨急追,怎麼也不會防備我軍的真正殺著早已布置在枯河南岸。”於子文說道:“待到彼時,隻要他們一渡至枯河南岸,我軍便聚起埋伏,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後再引軍掩殺,其軍縱然不滅,也必潰不成軍。如此,既解了我軍困苦,也能挽回元帥漸損的名聲。”
赫連蘭山哈哈一笑,道:“世間最知我者,非子文先生莫屬。”
俄而,略帶擔憂地道:“隻是,對方主將狡猾如狐,說不得會看出什麼端倪來而不肯上鉤入彀,如此,可就大大不妙了。”
“元帥以五百步軍為餌,他們若還是不能上鉤,那隻能說明敵軍主將並非如元帥所說的那般狡猾如狐,而是真正的蠢貨。”於子文說這話時,其實心裏在打鼓。原因很簡單,在整個白夏國,他可以說是除白辛與白影之外,最知方祖賢的人了。當然了,這還得除開李奇等人。
如今回想起大漠小堡與沙州擒挾白影之事,於子文的掌心裏都沁出了汗,雪落手上,再被風一吹,隻覺寒冷刺骨,猶自鎮定地道:“就算他們不上鉤,也豈不是更好?用五百步軍困其於山林之中不複出,我軍數千人馬豈不是能更加安心地轉回,與拓拔元帥會師同獵景泰城?待得景泰城破,元帥再調軍返來,破之如反掌觀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