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之後,方祖賢領著三百騎直奔朱冬所部。行出半裏外,又回頭看了眼景泰城,隻見從城中湧出無數將卒與民夫,紛紛奔赴護城河畔奮力地鑿擊著河上的冰結。方祖賢不由輕輕一歎,心知畢三福下令讓人破開護城河冰凍,是想借此喻知城中將士與百姓死誌與景泰城同存亡!

漫天雪舞中,方祖賢一行頂風冒雪尚未趕至朱冬部,便遠遠地望見前方有十餘騎正疾馳而近。

方祖賢見對麵有人馬馳近,心驀地一沉,隱約猜到前方定然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你們看!”護在身旁的楊前手指前方,朝方祖賢道:“他們後麵似乎還隨著許多人馬!”

方祖賢抬頭眯眼細看,果然,在那十餘騎的後方,至少有百五十人馬仿佛從雪地裏探出頭來一般,齊齊直往這邊湧了過來。

“豎纛,打旗號。”方祖賢沉聲令道:“讓他們莫要直接逼近,近者立即射殺!”

微一沉吟,又命道:“讓他們過來一兩個人,問問前方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纛依令豎起,更有傳令官傳下方祖賢的軍令,讓諸軍戒備。

那奔在最前頭的十餘騎馳至裏許外時,見了方祖賢命豎起的大纛與旗號,立即勒馬立定,之後又緩緩駛出兩騎慢慢靠近。

等得對方行至半裏外時,方祖賢又令對方兩人下馬靠近。他如此謹慎,無非是防著對方是白夏國軍馬扮作大梁軍卒來衝陣。

那兩人下馬之後,相視一眼,為釋方祖賢心中之疑,更是解下腰間的佩刀扔在地上,兩手背於身後,快步走近。

兩人剛行至方祖賢馬前丈餘外,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回頭一看,卻是緊隨在後頭的士卒奔近看清方祖賢豎起的大纛後,紛紛揚舉著手中的兵器高聲歡呼。

等得對麵人馬聚集,方祖賢定睛望去,隻見裏外的那近兩百人馬中打著數杆大梁旗幟,又觀聞那近兩百軍的呼聲,心中疑惑頓減了兩分,先前的猜測也證實了三分。

方祖賢收回目光,投在馬前的那兩人身上,不動聲色的問道:“朱冬何在?”

朱冬即是長城防線守將,如果對方給不了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眼前的這些人極可能是白夏國軍馬所扮。

“未將朱全,乃是朱部族弟。”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行禮道。

“朱將軍何在?”方祖賢再次問道。

那朱全一聽,頓時哭拜於地,道:“白夏軍已攻破我部防線,現今……現今朱部隻怕……隻怕已然為國殉身……”

方祖賢聽罷,眉頭一揚:“你既為朱將軍所部,為何不與敵死戰,反而率眾潰逃?莫非……”

方祖賢一揮馬鞭,楊前立即打馬上前,揚刀做勢欲斬。

朱全一見,更是嗑頭不已,道:“非是末將不肯死戰,實在是因為白夏軍勢大,而我部又被其擊潰,難以成勢……不得已才決定暫且撤回景泰……”

方祖賢暴喝道:“反國之賊,還想詐我景泰之城麼?來呀,斬了!”

楊前跟隨方祖賢多時,自知方祖賢此時心思,嘿嘿一笑,將刀再次高高揚起。

朱全嚇得隻自嗑頭討饒,立在他身旁的另一人此時一見,連忙行了個軍禮,道:“將軍請慢!”

方祖賢之前所言,本就是虛勢恫嚇,見另一人開口說話,按手讓楊前暫手,問道:“何事?”

那人自報:“未將是朱部麾下甲營指揮使伍四舍。”說著不慌不忙地取下印信交與楊前。

方祖賢接過看後,問道:“你是固原伍家人?”

伍四舍回道:“幾年前是。”

方祖賢沒有再就此事追問,道:“朱將軍所部何時被破的?”

“兩個時辰前。”不待方祖賢再問,伍四舍接著說道:“白夏國昨日申時左右開始攻城,我部人馬太少,堅守不足一日便被白夏國擊破。”

方祖賢聞言大驚:“不到一日便破你四千人馬?如此說來,白夏國的軍馬豈非果真上萬?”

伍四舍回道:“至少有四部人馬。”

“四部人馬?”方祖賢再次吃驚:“看來,白夏國此次誌必得我河西之地了。”

白夏國沿大梁軍製,一部便是十營,一營有三到五千人,四部則是有近兩萬人馬。

心念電轉之間,忽地省起一事,問伍四舍道:“你部潰敗之後,白夏國人馬動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