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三福三言兩語就半當前的敵我形勢說了出來,方祖賢聞言,不禁稍稍鬆了一口氣。他一路上一直擔心白夏國已經攻破長城防線,現在一聽,心下也略略輕快了些,可總算在白夏國未攻破長城防線前趕到了。
畢三福的目光掃了眾人一圈,最後落定在方祖賢臉上,開口問道:“方將軍,你怎麼看?”
方祖賢朝畢三福行了一個軍禮,道:“隻要長城防線未被白夏國攻破,那麼我們還有機會,還有時間。”接著,話頭一轉,說道:“不過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將軍。”
畢三福哦了一聲,方祖賢說道:“眼下入冬,更是天降大雪,完全不是用兵之時。敢問將軍,白夏國何以擇在這等時候屯兵相犯?”
畢三福點頭道:“冬戰,守易而攻難,最是消耗人馬與物資,這一點白夏國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白夏國為何會選擇在這等時候進犯,我也不甚明白。”
“不過,”畢三福繼續說道:“據朱將軍那邊傳過來的軍報稱,白夏國的晉王白德安曾在其駐營中出現過。如果此事屬實的話,那麼,白夏國此次的進犯應該是必然之事。”
白夏國的晉王白德安是何等樣的人物,連當年的大梁軍神劉衛都敗死其手,即便後來接替劉衛西北帥司大元帥之職的上官道與其對陣時,都自言如迎泰山,其他的人誰敢小覷於他,誰有資格有能耐小覷於他?
對於白德安的大名,方祖賢早在還不沒被陷害驅出家族時就多次聽祖父提及過。當下,眉頭微微蹙起,說道:“如果白夏國方麵真有白德安坐鎮的話,那麼隻要雪一停,長城防線絕難熬過三日。”
眾人聞言點頭表示認可,畢三福伸手在軍圖上點了點,更是說道:“如果朱將軍所部在此處潰敗的話,白夏國大軍便可直入景泰,到時就很難將其驅退出境了。再且,從長城此處到我景泰城,馬軍疾馳的話,能朝發夕至。而景泰是小城,城高不到兩丈,即便有你營在野牽製,隻怕也難以守城十日以待援軍。”
方祖賢點了點頭,也探手點在軍圖上,說道:“如果長城防線破陷,再被白夏軍攻占景泰的話,那麼白夏軍便可以此為依托,既能直往渡河而進,又能左擊震武。無論怎樣,隻要能擊破我震武軍,那麼,河西之地便能盡入白夏國之手……”
“唉呀!”畢三福猛一拍額,恍然道:“我竟忘了震武!”
抬頭望了方祖賢一眼,眼中流露出讚賞之意,道:“方將軍,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還有如此眼力勁。”接著,直起身子朝門外喚道:“來人!”
門外立即有親兵推門而入,畢三福令道:“立即著人六百加急給震武軍報訊,若有可能,請震武軍也遣些人馬解我景泰之危!另,務必言明,我景泰安則河西安,我景泰危則河西危!”
“是。”那親兵接過部中參軍草定的信令應聲轉身匆匆離去。
畢三福彎身凝眉仔細看了看軍圖,再次望向方祖賢,正色說道:“方將軍,我景泰乃是小城,如果敵軍破長城防線而入,景泰是很難守到帥司大軍馳援的,因此……”
畢三福頭一次麵顯不豫之色,方祖賢聞弦知意,笑道:“畢將軍的意思末將明白。”
畢三福輕哦了一聲,饒有興趣地道:“講來聽聽。”
畢三福是上司,方祖賢行了一個軍禮,說道:“守城之戰,重在守野。隻要城外有一支人馬與城內守軍相呼應,那麼就能令敵軍不能毫無顧慮地蟻附攻城,戰事必然能拖得更久。而戰事一久,則能為我西北帥司大軍的馳援贏得時間。”
方祖賢說完,畢三福挺身而立,竟反朝方祖賢行了一個軍禮,道:“景泰安危,河西安危便托於方將軍你了。”
方祖賢回禮,慷然道:“國之興亡,匹夫皆有責,何需將軍相托!”
畢三福聞言放聲大笑,笑罷,問向旁側參軍:“方將軍營中所需物資及戰馬等可曾安排妥當?”
那參軍回道:“早已命人調撥妥當了。”
畢三福回視方祖賢,與方祖賢對視而立。
方祖賢明白畢三福的意思,當即說道:“如此,末將立即出城,先援朱將軍所部。”
畢三福點了點頭,仰頭一歎,再望方祖賢:“你出城之後,除非白夏國退兵,否則,即便你營戰亡隻剩你一人,我也不會再開城門了。”
接著,肅臉說道:“靖敵!國泰!民安!”
方祖賢分開甲裙,單膝一禮,道:“守土衛國末將之職,若然戰死,請將軍得勝後勿忘酹一樽以慰戰死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