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道被二郞輕輕一喚,仿佛這才回過神來,然而他回過神來後所說的話,卻讓人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沒有沒走神:“嗯,方祖賢所言不錯,他雖是尚未入軍,但我卻是給了他符令的。而伍德,一無兵軍調令,二則無視本帥符令,是應該懲戒一番。”
文鬆一聽,雖然他心中已有了猜中了上官道的心思,卻也難免有些不岔:“上官元帥,伍德之所以會率軍攻打黃石堡,是因為聽聞黃石堡被人攻占,故此才急急率軍而至,況且,他出兵之前是曾請示過我的。”
文鬆轉過身去,神色雖是對上官道極為恭敬,但話裏頭所涵含的意思卻是毫無恭敬之意。
見上官道隻言不語,文鬆又道:“順義軍雖說是一幫匪賊,可是他們當年卻是助我大梁死命對戰過白夏國入侵兵馬的,而他們所駐的這黃石堡也是朝廷默許的……”
上官道抬頭看向方祖賢,方祖賢一見,再次苦笑。他明白,上官道又是在示意自己站出來說話了。心裏更清楚,上官道是想借此將自己完全逼到文鬆的對立麵。
文鬆的對麵就是上官道,而站在上官道的一麵,自然就能表明自己是上官道一係的人。
“文大人此言差矣。”方祖賢不得不硬著頭皮打斷文鬆的話頭。
“哦?”文鬆眉頭深皺,緩緩轉過身來,盯看著方祖賢:“這位小兄弟認為文某所言哪裏錯了?”
“請問文大人,這黃石堡可是我大梁國土?”方祖賢從文鬆話裏的那小兄弟三個字裏聽出了文鬆已然對自己心生不滿,甚至還隱隱有了一絲怒意,然而方祖賢卻不得不咬牙繼續相問:“李順以及其順義軍諸多士卒可是我大梁之人?”
文鬆眉間的川字立此時刻畫得更深,他已經猜到了方祖賢如此一問的真正用意,可是他卻不能反駁,因為方祖賢正站立在道德與國法的高處,他隻能仰視無語。
言多必失的道理,文鬆又豈能不知,所以,他隻能閉嘴張耳,聽聽方祖賢究竟會說些什麼。
方祖賢抱拳,朝著大梁梁都方向一禮,道:“既然這黃石堡乃是我大梁國土,既然順義軍皆是我大梁之人,那麼守護我大梁國土豈非是每個大梁人應該盡之責?”
方祖賢說完,轉頭看向文鬆,問道:“文大人,以你之意,莫非順義軍抵抗白夏國的入侵,隻是一時意興?隻是受我大梁的挾製而行?”
他的某些思想意識自然與現時的人有著較大的代溝,最簡單的莫如之前的順義軍。
他也很不想對那些義軍下手,但為了在這亂世求得生存,為了生存得更好,絕不容許有太軟的心腸。
如今,有了上官道的幫助,能夠獲得生存的條件,在這生存的條件之下,方祖賢已經開始在琢磨著生存的意義。
生存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他還沒琢磨出來,但也已大致地確定了一個方向,一個逐夢的方向。
文鬆眉頭深皺,冷冷地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方祖賢的聲音驀地變得高亢:“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靜!!
方祖賢此言一出,堂中登時靜得可聞旁人的呼吸之聲。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文鬆這種層級的人物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但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是說不出來的。
文鬆聞言,神情頓時一黯,怔怔然不再言語,仿佛在細細琢磨方祖賢所說的這八個沉重地字言。
“好!好!好!”上官道忽地起身,挺而撫掌,神情肅然地說道:“好!好一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好!好一個有責的匹夫!”
上官道一邊道了七個好,猶自覺得意之未盡,再次說道:“好一個方祖賢!我大梁得有如此匹夫,如此男兒,何愁外患不靖,何愁內憂不絕!好!”
文鬆聽了,登時麵如死灰,知道自己在與上官道一番暗戰之中,不隻是落了下剩,更是被上官道借方祖賢的話語捏住了他的一處死穴。
如果上官道將此事稟呈上去,那麼,他會在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八字麵前,將失去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到時,隻怕連他的老主人言清也保他不住。
方祖賢見了,心中暗歎不已。上官道與文鬆之間的交戰,並不像言語上的那麼平淡無奇。其實在暗地裏,卻是相互攻防,相互尋找機會以窺破對方的防守,然後一擊中的,從而一舉將對方擊垮。
這便是高層次人物之間的戰爭,沒有烽煙,沒有刀兵,更不見血不聞腥,然而,這種戰爭卻是最驚心動魂的,一個不心便是致命,而且是絕對的致命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