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等數十騎回紇部落的族人齊齊揚弓,吹哨回應著。
等得眾人哨聲消散,方祖賢高聲說道:“據胡十兄弟探回的情訊,對方雖有四五百號人,卻隻有區區數十匹戰馬。故此,要勝此戰,並不難。”
戰前動員工作總是要做上一些的,方祖賢繼而麵色一沉,道:“我曾與大梁西北大元帥有約,若能勝得此戰,攻破李順的順義軍老巢黃石堡,上官元帥則會另立一營馬軍。並且,上官元帥還曾許過諾,一旦馬軍營得立,我們便盡歸此營,絕會不將我與眾位打散了,另行編伍入營。自此之後,諸位便能過上飽飯充饑,暖衣遮寒的日子,即便死了,也他娘的有張馬革來裹屍!”
方祖賢很清楚在場眾人的出身,所以偶爾說一兩句粗話更能拉近眾的相擁之心。
見眾人麵顯動心之色,方祖賢繼續拋出裹了濃厚蜜汗的刀:“還有一事,上官元帥曾對我說過,凡我營中兵職皆由我營中兵卒相承,事後,上官元帥便會發下營中各伍、火、隊將等相關兵職的告身。這些告身乃是空白的,諸位若想謀得如此空白告身,唯一的辦法便在殺破對麵的順義軍。”
方祖賢頓了頓,留給眾人一些時間略作思索後,再而說道:“我在此向諸位言明一事,若想出人頭地獲得兵職,還得看諸位在此戰中獲敵的首級之數,也就是說,你殺敵越多,獲得的兵職就越高!”
眾人一聽,不由都露出欣喜之色。他們之中,除了李秋麾下的那些馬軍精銳外,要麼是馬賊出身,要麼是被白夏國逐得無落腳之地的回紇人,要麼是窮困得隻剩一條命的掌馬趟子手,對於能投軍入營還是較為向往的。如此一來,也算是有了一個比較肯定的身份,能有口飯有件衣穿,更有餉銀可拿。
最重要的是,有了一個人應該有的尊嚴!
方祖賢眼望裏許外的順義軍人馬,猛地掣刀,舉刀在手,四顧而問:“刀兵鋒利否?”
眾人之中有半數在大漠小堡中經曆過對戰馬賊之事,故此方祖賢一問,紛紛舉刀,齊聲應喝道:“足斬敵首!”
方祖賢見眾人氣勢昂揚,微自點頭,一股豪氣心中衝出,沉聲說道:“胡二胡十。”
感覺到方祖賢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從未見過卻不讓人由得尊服的氣勢,胡二胡十兄弟兩人立即打馬上前,拱手待命。
“你二人立即率本族人馬分作左右兩路,騎射擾敵,亂其陣腳。”方祖賢命道:“記住,戰事未結束之前,你們隻許騎射擾敵,不可與敵刀兵相接。”
胡二胡十兄弟兩人再一拱手,立即領命率族人分作兩路,打馬揚弓奔下山去。
其餘眾人見了方祖賢身上所散出來的淩厲氣勢,不由暗自震驚。他們之前都認為方祖賢的本事隻略勝過自己,而他為人也較為和氣,從不與人粗聲爭執,也從不對人喝斥戳指。
可眼下的方祖賢卻如同瞬間換成了另外一個人般,不僅氣勢淩人,更是直接對人下命令,且不容置改。
方祖賢的形象瞬時之間完全巔覆,然而,山頭上的眾人卻沒人敢置疑,也沒人願置疑。這,才是最符合他們心目中,那個最具有領頭人風采的形象。
方祖賢坐在馬上,感覺著背後眾人目光的幻變,知道自己這次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樹立起了自已的威望。
他很清楚,一旦從軍入營,必須得先將自己在眾人心中確定下一個比較明確的身份。在軍營之中,如果不能樹立自己的威望,沒有一個明確的身份,那絕對是很難服眾的。即便別人當時迫於壓力而服從,卻也難以收服其心。
於是,在眾人那漸漸熾熱的目光中,方祖賢將佩收起,平舉掩月,道:“李秋,沙無用,赫連虎,你們三人率自己的人馬結人椎形之陣,右側破敵。”
說著,看了林遠一眼,見其微微沉首,道:“老六,矮子,你們隨我左側透陣。”
方祖賢話一說完,赫連虎倒也無防,但李秋與沙無用兩人,臉上微微變色。方祖賢適才的話語中,並未再以三哥四哥相稱,而是直呼姓名,這讓他們心中略略升起一絲的不痛快。
隻是,這一絲的不痛快很苦很澀,卻又沒辦法言講。李秋與沙無用兩人都明白,方祖賢適才所說,既是在分派戰事任務,同時也是在暗示所有的人,他方祖賢才是這兩百餘號人中的頭領,隻有他才擁有頭領所擁有的一切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