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李奇所做的事。我知道你還是不想說,可你也是知道的,僅靠我在沙州的力量還不足以扳倒李奇,掀沙州這個盤子。”
祖良還是先擇了沉默。
“石頭這個人我也有所耳聞,”赫連塔山冷冷一笑:“但這種人在我眼裏隻是一條爪牙略利的狼,隻要我動一動指頭,隨時都能將這頭狼射殺。”
見祖良的臉上略略回複正常,赫連塔山壓聲音接著問道:“東朝西北大元帥的首級是不是被李奇盜走了?”
祖良如遭雷擊,驚起問道:“這事你怎麼會知道?”
“果然如此。”赫連塔山撫掌大笑:“事發之後,我一直覺著蹊蹺。在我白上大夏國境內,誰有興趣誰有能力盡屠數十鐵鷹軍盜去劉衛的首級?細細想來,李奇一降我主,返京路上的劉衛首級便被盜去,而且又恰逢他在同一城內,事情豈能如此奇巧?其實,我早就懷疑李奇存有異心,隻是沒有足夠證據罷了。”
“那又如何?夏州那邊總不會聽你我幾句片麵之辭便去除一方使相吧?”祖良雖然巴不得李奇就此湮滅,但更害怕打蛇不死,反被蛇活活噬死。
赫連塔山反問道:“你能確定此事是他所為麼?”
看著赫連塔山的臉色,祖良用力地點了點頭:“我還能夠肯定一事,劉元帥……不,劉衛的首級一直被他奉在後堂。此事除他之外,隻有我與李玉及曲思幾人知道。”
說著,又補充了一句:“還有石頭,他也知道。當初截殺鐵鷹軍時,他至少殺了十人。”祖良一想起那個石頭便覺得渾身發寒:“他殺的每一個人都是身首分離,而且被那些被割斷了脖頸的人還能張嘴慘呼……”
赫連塔山聽了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忙岔開話題,繼續問道:“算起來,你們也隻有五個人,就算能從數十鐵鷹精銳手中劫走劉衛首級,也不可能毫無聲息地將數十人盡屠,是不是還有別的幫手?”
“不錯,當時除了我們五個,還另有十餘人,他們個個武藝粗湛,為首的兩個人更是了得。”
“他們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他們都蒙著麵,隻知道他們也是大梁漢人。為首的兩個人中,一個是袒胸披發的年輕人,另一人則是個滾圓胖子。”
赫連塔山眉緊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案:“一個袒胸披發的年輕人,一個滾圓的胖子……”腦中一時搜尋不到關於這兩人的任何信息後,眉頭微揚:“你之後有沒有再見過這兩個人?”
“這個應該沒有吧。”祖良聽他這麼一問,也變得有些不肯定起來。
赫連塔沉吟不語,有意無意地瞟了祖良一眼,見他神色不似有假,坐於椅上默然不語,再次問道:“你此後真沒見過與你印象中模樣相似的人?”
祖良仔細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道:“沒有,他們應該藏得很深,因為自那次事情之後我沒再見過他們,也沒聽李奇提起過他們。或許他們隻是李奇雇來的,事後也就散去了。”
“不會的。”赫連塔山猛一抬手,止住祖良言語,正色說道:“你一說起這兩人,我心裏頭總有一種感覺,他們應該跟李奇關係匪淺。”
見祖良麵浮不信然的神色,赫連塔山又補充了一句:“我的這種神靈般的直覺從無差錯,我現在就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他們眼下可能就在這沙州城內……”
祖良聽了,猶自不安地問道:“大人,眼下已與李奇撕破了臉,接下來該當如何應對?要知李奇明日設宴以待夏州來的大貴人,擺明了是個鴻門之宴。”
“鴻門之宴?”赫連塔山撫著草原上的羊須,嗬嗬笑道:“這鴻門之宴我還真得去,不然,我怎麼對得住你?”
祖良心頭一驚:“大人,您這是……卑職如今可是鐵了心隨侍左右了。”
赫連塔山擺了擺手:“你別擔心,我豈會將你推出去,我是想借他的鴻門宴將李奇這枚茶葉抽出沙州的這壺茶水。”
“大人計將安出?”祖良這才放下心來。
“他不是想將借夏州貴人將我整出沙州麼?那麼我就將計就計,赴宴時將你適才所說的和盤托出。屆時,國主會如何想法?還會容一個可能有異心的外族人手握重權節度一方麼?”
赫連塔山仿佛看到了李奇的下場一般:“隻要他手中沒了可倚仗的東西,你覺得他還能活多久?”
赫連塔山望著祖良,眯著眼笑道“你會再容他活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