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對了,適才真人說人的命運皆掌握在自己手中?”在前世時,方祖賢對這話半點不生疏,隻是奇怪此時的人怎麼也會有這等見識。眼下這世間的人,沒人能大言命運的。世人的一切,都是天之所命,即便一國之君所謂的天子也不例外。

青袍道人往前走出幾步,望著西邊漸然黯淡消失不見的月兒,反問方祖賢:“怎麼?難道不是麼?”

“我看不盡然,現如今,天下百姓的命運莫不被君王控於掌間,即便父母長輩,也盡能擺弄自己的命運。”方祖賢搖著頭,突然想起了自己被叔伯們趕出山莊的事情來,心裏頭驀然湧長升起來一股莫大的悲憤,同時也暗暗下定決心要做出一番驚天大功業來,讓他們後悔當初那無情的驅逐。

“你錯了,其實無論佛門還是道門都認為眾生是平等的,無有貴賤之分,惟有長幼之序。”青袍道人微微一笑。

“無有貴賤之分?”方祖賢早就知道這些道理,隻是現今的世界與青袍道人所言完全相反。

方祖賢有些同情的看著青袍道人,將他當成了剛出山入塵的道門高人,以為他並不深知紅塵俗事:“那請問真人一句,為何這世上有人高高在上,而絕大多數卻得對著他們卑躬屈膝?”

道人仍神色不變,笑道:“因為他們比別人強。”

“比別人強就得踩在別人頭頂之上?”方祖賢心中雖然也讚同道人的說法,但仍不禁生出了對弱者的同情之心。

“這你就錯了,人出世的時候,以及去世的時候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哭著出世,一樣的在哭聲中去世,一樣的生不帶來分毫,一樣的死不帶去一物。”

青袍道人身形一蕩,人竟往外飄出數尺之遠,看得方祖賢不禁呆了一呆。

道人回頭看了看方祖賢,仍自笑道:“你看明白了沒有?感悟到什麼了沒有?”

方祖賢晃了晃頭,表示不明白這是何意。

青袍道人說道:“其實,人的開始和結束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隻是生與死之間的那段距離。”

方祖賢不由自主地彈擊起自已的下巴,思悟起來。青袍道人適才所言,怕是千百年後的智者也未必能看得這般通透。

驀地,突然抬起頭來,望著半丈外的青袍道人,緩緩說道:“真人的意思是,人的起始皆是一般,隻在生死之間的那段路那個過程不一樣?”

道人眉頭一抬,笑意濃似酒:“孺子可教也,看來你的悟性不錯。你說沒錯,想想看,既然人的生與死起與始,都是注定了的,都是一樣的,那麼,人若是想出人頭地,是不是應該得在生與死之間的這段距離中,做出些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來呢?”

方祖賢飛快地點頭,知道自己遇著高人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若得其指點,他日成就必然能更上一層樓。此時的方祖賢在這青袍道人麵前,突然感覺得自己非常的渺小,自己的心異常的空蕩。

他知道無論如何絕對不能錯過了今天這等奇遇,而且這位道門高人似乎有意指點自己,重要的是其意甚深。

冥冥之中,方祖賢驀然覺得這將是自己命運中的最為重要的一個轉折,對自己命運的影響要遠甚於即將與馬賊們的一戰。

方祖賢衝著青袍道人深深一揖:“還請真人指點一二,以解心中之迷津。”

道人似乎對方祖賢很滿意,說道:“人的起與始,生與死是天定的,這便是道,是人之道,地之道,天之道,自然之道,是永恒不變的道。因此,你我可以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