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方曉曉約摸五十公斤,一個告密者約摸七十公斤。
這兩百多斤的重量忽然全掛在弟弟身上,他也承受不住,連躥幾步,好不容易在平台邊緣停下了。
“呼!呼!”
弟弟大口喘著粗氣,“你以為我傻嗎?我他媽的不會解開這繩子嗎?你得先死,你得先死!哈哈哈,你們得先死!”
警方更加無法開槍了。
如果打死了弟弟,這三人會同時墜落。
他們眼瞧著弟弟開始用刀在自己身上的繩索上割來割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忽然,斜刺裏跑過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傻大黑粗”的男人。
傻,說的是他身為法醫,自己工作挺累的,可還是無償幫助其他同事頂班,且不求回報;大,當然指的是他的塊頭了,人高馬大,力氣也大;黑,是說他的膚色,曬得黑黑的,皮膚比較粗糙;粗,是說那一雙大手,非常粗壯,可同樣就是這一雙粗壯的大手,曾經做過無數精密的手術。
這個“傻大黑粗”的男人正是方茗。
他大步流星,幾步就衝到了凶手麵前。
不由分說,一雙大手握住了快要割斷的繩索。
咦?凶手吃了一驚。
算了,管他呢!凶手拿刀就捅。
一刀,兩刀,三刀,方茗的前胸被紮了個透。
“去你媽的!”方茗也急了,他從來沒罵過人,這次他罵開了,“小畜生,滾下去吧。”忍著巨大的痛楚,他飛起一腳,把這個罪孽滔天的東西踹了下去。
“我不想死……”深淵裏傳出一聲慘叫。
“噗!”
鋼筋插透了凶手的身體,瞬間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然而方茗畢竟身受重傷,他拖不住兩個人的體重了。
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往前挪蹭,到懸崖邊的時候,腿腳發軟,幹脆跪了下來。
膝蓋壓住了繩子,可他跪著的身子還是搖搖欲墜。
“女兒!爸爸來救你了!”方茗發出一聲悲鳴,卻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嘿!老頭!”下麵有個聲音朝上說話。
方茗出不來聲,勉強朝下看著。
“嘿!老頭,聽我說!”告密者掏出別在身後的刀來,用血肉模糊的兩手哢嚓哢嚓地鋸著環繞自己的繩子。
“老頭,聽我說,你負擔不了兩個人的體重,我來給你減輕一些吧。媽的,這玩意兒是挺結實的啊。老頭,反正我也是罪有應得,我下去之後,你記得一定要拉住自己的女兒啊!”
告密者割斷了繩子,身子一飄,墜了下去。
“對不起……”深淵裏又傳出這樣的一聲。
“噗!”
鋼筋同樣穿透了告密者的身體,他無力耷拉著的腦袋上全是淚痕。
方茗的兩手早就被磨出了血印。
而他胸前的血嘩啦啦流在地上,弄得他膝蓋發滑。
他仍舊苦苦堅持著,不能撒手。
幾名警員衝了下來,總算在繩索滑出去的一刹那抓住了。
兩三個人將方曉曉拖了上來。
然而方茗卻站不起來了,腦袋頹然地耷拉下去。
有人給方曉曉披上告密者拿來的那件連衣裙。
“爸爸,爸爸!是你嗎?”曉曉哭著,依偎進父親的懷抱。
不!
那是戲劇中才有的場麵。
罹患嚴重的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方曉曉,這幾年也已經變得不正常了,她認不出她爸爸來。
麥濤和艾西緊接著衝了下來。兩人試圖扶起這個傻大黑粗的男人,可無濟於事。
咕嚕嚕,他胸前的鮮血又一次往外猛烈地湧動。
“艾先生。”他抬不起頭來,隻是眼睛向一邊斜了斜,“謝謝你治療了我。
求求你,請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艾西用力點點頭,說不出話來。他隻覺得胸中像被人塞進了一大堆石頭,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他不能不答應,可是他能做什麼?在血的現實麵前,他是那麼渺小和無力。
方茗又轉向麥濤,“麥先生,我想起你是誰來了。我要告訴你,那個人又回來了。”
麥濤明白他在說什麼——那個人,也就是給自己發短信的那個人又回來了。
他也點點頭。
說完這些,方茗就死了。
傻大黑粗的宛如泰山一般的男人,跪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