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崢,我想回顧家。”
兩人還處在擁抱的姿勢,使她得以近距離捕捉到連崢表情的細微變化。
男人眼底璀璨的點點星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暗淡下去,像是墜入宇宙黑洞,轉瞬之間便化作虛空。
他鬆了鬆抱著她的兩條胳膊,沒舍得徹底放開,唯用冰冷中夾雜著失望和失落的語氣說道:“所以,你還是想離開我,對嗎?”
顧·顏狗·凝有種錯覺,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他頭頂耷拉了下來的狼耳朵,理智嗖嗖的集合歸位,急忙說:“不是,那什麼,我回去拿點衣服,還有我打小兒就戴在身上的那塊石頭,都還在顧家呢,而且我得回去拿證件啊,你總不能讓我當黑戶吧,回頭敬察叔叔給我抓走了怎麼辦?”
“誰敢動你。”連崢一臉的冷漠睥睨。
顧漣漪瞬間黑人問號臉,什麼玩意兒?這是重點麼?
她解釋:“不是,我意思是我要回去取東西,沒說一定會被人抓走。”
連崢:“對,他們確實不敢抓你。”
顧漣漪:……
連崢內心獨白:就是不讓去。
顧漣漪眯眯眼,暗忖:這男人是不是在跟她打太極?
連崢:高冷麵癱坦然無辜臉。
顧漣漪以己度人,麵對一個裝傻的人,你要是跟他較真,那你就是個智障。
還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什麼唯有套路得人心?
不管怎麼說的,也不管恰不恰當,反正不耽誤她get到中心思想。
於是,顧·戲精·漣漪低下了高貴的頭顱,盯著腳尖兒,委屈巴巴的口吻,絮絮叨叨的嘟噥著:
“你不相信我,我就算發誓說不跑你也會不屑一顧吧?我都不問你為什麼拘著我不讓走,不也在這兒老老實實的?你呢?我說回家取東西是實話啊,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呢?”
都說關心則亂,對於連崢來說,顧漣漪淚汪汪的大眼睛,軟糯糯示弱的小話兒,就是世上殺傷力最大的熱武器。
他雖然心底狐疑她變化之大,但是睿智如他,並不會選擇在此刻去計較,昨天還在偷吃安眠藥企圖自殺的人,跟‘老老實實’有什麼關係。
“你不跑?”
“我發四。”顧漣漪煞有介事的舉起四個手指頭。
“……我派人送你回顧家。”
直到顧漣漪坐上了連崢的那輛全球限量十輛的卡羅曼國王,她依舊覺得很玄幻。
連崢這人是不是也太好搞定了?
那她之前作天作地,還尋死覓活,是為哪般呀?為哪般?
是的,鼓漣漪想起來,自己之所以被下令綁在床上,就是因為在長達半個月的暴躁易怒打人毀物後,她拿著修眉刀要企圖割腕,以威脅連崢放她走。
至於一把小小的修眉刀,夠不夠鋒利,能不能承載割腕這樣的偉大使命,她現在沒臉深究……
開車的是連崢手下第二大將嶽勁。
前世的嶽勁,調查出了連崢的死跟她有莫大的關係,他掐著她脖子告訴她,如果不是連爺早吩咐過要護她周全,他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而在那之前,她都還不知道,在沉默寡言的嶽勁的心中,她一直是個比蘇妲己還不如的,亂禍超綱的妖豔賤貨。
安靜平穩的車廂,顧漣漪窩在真皮座椅裏,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沉思。
一個多小時後,黑色的卡羅曼國王停在顧家的半山別墅門口。
“漣漪小姐,需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用了嶽哥,我爸可能會認出你。”
嶽勁麵無表情的點頭:“那我在這等你。”
顧漣漪也點頭回應,轉身走向那個對她來說,曾如吃人魔窟一般的家。
魔窟布滿尖利獠牙的大嘴緊閉著。
她要等人來開門,因為這家裏,從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大門的密碼。
“叮咚叮咚”,半山別墅遍布監控探頭,可她還是足足等了十幾分鍾,才有傭人來給她開門。
顧漣漪剛邁過門檻,一個細瓷茶杯就飛過來,落地,摔碎在幾厘米外的腳邊。
“你這個賤種!回來幹什麼?!”
顧家的半山別墅,依舊是記憶中的堂皇富麗,鋥光瓦亮的鎏金理石地磚,大到能直接砸死人的水晶吊燈。
牆上掛著幾幅釋元甄大師的水墨畫,有點突兀,與華麗至極的裝修風格不太相符。
時不時的參加拍賣會,搞幾幅既能彰顯品位又能顯示財力的名畫,顧東升對此顯然樂此不疲。
哪怕他根本參不透這畫中禪意。
問她為什麼了解?剛被接回家的那一年,顧唯一設計她,將抹布上的髒水甩在那副《清淨無染圖》上,氣得顧東升是大發雷霆,狠狠的揍了她一頓之後,斷水斷糧的關了她整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