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輝突然低下了頭,眸底劃過一絲愧疚。
安然卻不稀罕他的愧疚,繼續說:“關心我的人,愛我的人,就那麼幾個。我外公,我小舅舅,張媽。你是怎樣的父親,才會相信張芳說的,我會對張媽動手?”
安明輝徹底的愣住了。
他看著安然,看著這個女兒眼底的委屈,看著那些淚水肆意的流著,看著她身子搖搖欲墜的虛弱,突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
安明輝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病房,一如他來的時候那麼快速,走的也是那麼的決絕。
安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但是心裏還沒有結痂的傷疤再次被血淋淋的翻開,然後疼的無比窒息。
她趴在床上,扯過被子包裹住自己,第一次哭的那麼酣暢淋漓。
她好想好想媽媽呀!
安明輝其實並沒有走遠。
他躲在了病房門口,聽著屋子裏麵嗚嗚的哭聲,突然間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往上爬著,貌似真的是張芳說了什麼,他就信什麼了。
安然那麼堅強的孩子,從來沒在他麵前掉過一滴眼淚,如今卻哭的張不開嘴。
他想要過去抱一抱她,卻突然發現他張不開自己的那雙手。
有些事情疏遠了,就真的沒辦法撿起來嗎?
難道親情也是能夠被時間和空間給衝散的嗎?
安明輝低頭看著自己輕微顫抖的手,突然間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他需要調查清楚安然來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直到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安明輝的臉色冷的嚇人。
他又開車去了看守所。
市長親自來了,所長不敢怠慢。
當他得知安明輝是因為安然被扣的事情來得時候,所長再次想哭了。
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安明輝卻仿佛丟了魂一般的坐在自己的車裏,久久不曾言語。
秘術看到他這樣,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下午還有一個重要會議的時候,安明輝說了句,“回家!”
安明輝回家做了什麼,安然是不知道的。
她隻是在醫院裏哭累了,也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當晚上湛翊帶著吃的趕過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地的狼藉,心猛地揪了起來。
“下午誰來過了?”
湛翊下午走的時候是有一個勤務兵在的。
可是安明輝來的時候找人把他調開了。
勤務兵也是在後來才知道安明輝來過。
本來打算進來打掃的,聽到安然一直在哭,就沒進來打擾。
勤務兵將一切都和湛翊說了。
湛翊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然後進了屋,親自拿起笤帚什麼的清理起來。
安然睡得並不沉,聽到有聲音的時候立刻睜眼,卻看到湛翊拿著笤帚在燈光下打掃衛生的樣子。
不知道是燈光太柔和,還是湛翊的動作太居家,安然突然心裏一熱,直接跳下床,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湛翊。
“小舅舅,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可是動作卻很粗魯。
她緊緊地抱著湛翊,生怕他突然跑掉似的。
湛翊微微一愣,女性柔軟的身軀靠在他的後背上,暖暖的,瞬間融化了他那顆堅硬的心。
“醒了?”
“嗯!”
湛翊從前麵拽開了安然的手,回過神來看到安然哭紅的鼻子,以及赤著的腳,有些不讚同的說:“地上這麼多的碎渣子,也不怕紮了腳。”
安然傻乎乎的笑著。
她發現就是這麼看著湛翊,她自己就會覺得不那麼孤單了。
湛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床上。
他摸著她的頭發說:“有沒有怪我?”
“怪你?為什麼這麼問?”
安然有些疑惑。
湛翊歎息了一聲說:“我知道,從小到大,你雖然看著對你爸不太友好,其實你心裏最渴望的還是他能夠關心你一下對不對?”
安然的眸子暗了下來,抓著湛翊的手也打算撤回,卻被湛翊給握住了。
“然然,如果你不想,隻要你一句話,我就撤了對安明輝所有的動作。”
湛翊的話讓安然的鼻子突然酸酸的。
“小舅舅。”
她把自己埋進了湛翊的懷裏,心裏卻十分糾結。
湛翊拍著她的後背,眸底劃過一絲無奈。
“其實安明輝還算是一個好市長。那些風言風語都是別人對他的誣陷和造謠。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他,我撤了就是了。你知道的,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不開心。不過那也得看他值不值得你為他哭這一下午了。如果不值得,連本帶利的,我都會讓他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