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市的民眾彙集在下方,這裏就是新的聖城,在遙遠的彼時,這裏將會取代薩利米斯,成為以經曆苦難為名的神聖之地。
在萬千雙眼睛的注視之下,水晶球嵌合在高台上的一個石塑書籍之中。在這岩石雕刻的書籍之上,正刻出和平協議的內容。
當水晶球跟底座吻合的同時,伊閉上眼默念了幾句話,神聖而磅礴的光芒從天而至,卷席著整個棄都的霧海,霧海摻雜在風裏柔軟地卷動,人們看見太陽、看見光明、看見一切安寧的希望,這磅礴的光芒賜予每個人祝福。
在最純粹最徹底的虔誠和安寧之中,騎士的目光沒有望向這宏大的場麵,周圍的民眾在歡呼朝拜,牧師們在感動地抹掉眼淚,而他的視線穿過這場盛事,落在伊單薄的背影上。
這座高台讓所有人都隻能抬頭望過去,但騎士願意這麼做,他願意仰望著牧師大人,願意看著他熠熠生輝的樣子,願意看著他受到每一個人的崇敬和尊重。
而他自,隻想留在伊的身後,做一個最好連名字都不要傳播的影子,當人有影子的時候,他才會走得安穩。
伊大人,這條路,你要走得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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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是一帆風順的。
在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之後,北方教廷的勢力膨脹到一個頂點,但卻又隻能在這個點上止步不前。龐大的體係讓它變得臃腫,變得容易侵蝕。
但因為有始終堅定不移的伊主持大局,再加上巫城和烈焰王國的幫助,大體上還是沒有問題的。信仰確實更多地給人帶來安寧和溫暖,而不是無休止的紛爭與利益。
這要得益於那位影子般的行刑官。
所有人都知道行刑官是誰,他常常出現在教皇冕下的身側,永不露出真容,他不屬於任何騎士隊,但卻是第一位被授予榮光的聖騎士。他對騎士信條遵循嚴格,但卻又是一把高懸在脖頸上的掌刑之劍。
他從來沒有開口說過話。
有人說這是因為他知道的太多,隻能被割去舌頭,有人說這是因為他天生就是啞巴,被教皇收留……種種猜測,不一而足。
一旦有人憑借教廷的力量生出驕狂傲慢之心,萌生貪婪嫉妒之欲,並且付諸於實踐之後,都會提心吊膽地畏懼著這樣的審判。他有豹子一樣的矯健、老虎一樣的凶猛,更有教皇的聖光術永恒加持不斷,整個教廷無人能匹敵。
他常常出現在漆黑的夜裏,在血液濺上甲胄之後,將忘卻初心的貪|汙者交往裁判所,偶爾也有對罪大惡極者的一劍斬落,將頭顱帶到徳蘇婭的麵前。
那把銀白的劍被反複擦拭,充滿了具有年代感的光澤。
在裁判所漆黑的審判室,證據確鑿的犯人供出了自的罪行。徳蘇婭修女坐在行刑官的對麵:“我已經老了,這些事該交給弟子了,但一看是你來,就又爬起來看看你。”
獸抬起頭,露出眼睛的麵甲之下,他在夜中圓潤的瞳孔盯視著她。
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巫師能夠自由地出現在王國和街道中,阿林雅的招生簡章貼滿每一個車站,快到阿諾因閣下上一次來找伊大人交談,已經是五年前,兩位主宰了當時大半權利的人會麵,竟然聊得還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人類的壽命太短了,無論是精靈、還是獸人,都能充分地感受到這種短暫。
他擦劍的動作頓了頓。
“以後咱們兩個的麵,見一麵少一麵啦。”徳蘇婭說著,她的耳朵上還帶著那枚白羽毛耳環,抬起眼的神情仿佛還是昔日一樣。
“我的弟子都非常孝順,他們也是好孩子。”徳蘇婭微笑著,很慈祥地說,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是身處在常常血跡斑斑的裁判所,“但是好孩子還很年輕,我們最初的一群人裏……有因病故去的,有意外離世的,我年紀最大,居然有很多人走在我前麵……但無論是誰,最後都是要你來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