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看起來挺忙的,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我看穿了他有心事,我說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個人待著還能安靜一會兒,一開始他還是猶豫的,但見我態度如此堅決,他也沒有再與我有過多的牽扯。
他把手機塞回兜裏,叮囑我好好養傷,叮囑我不要想太多,然而就出去了。
他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這裏躺著,很快點滴就打完了,護士來收走瓶子,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病急亂投醫慌了,護士給我拔針頭的時候我捉住了她的手,我問她我會不會好起來,她卻以一種非常可憐的同情的眼神看我。
我的手驀地一鬆,我慌了,這輩子我從來就沒有被同情過,包括從前薄璽安將我欺負得最慘的,從前我就不喜歡薄氏的那些員工同情我,可是現在,我竟然會被一個陌生人這樣子盯著。
仿佛是看穿了我的無助,護士一直安慰我說好得起來的,可是現在的我經曆了剛剛她的那種眼神,又哪裏能相信她的話,我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叫她先出去,她喊了我兩聲我沒回答,她也沒再說什麼,委委屈屈的出去了替我帶上了房門,病房裏又恢複了平靜。
我在被窩裏悶了一會兒,然後又將腦袋伸了出來,床頭的百合花散發著馨香,聞著這淡淡的香氣,我心裏五味雜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忽然聽到病房的門一響,緊接著,我看到陸文玲推門而入。
陸文玲的麵色是肅穆,她走到我床邊來將懷裏抱著的鮮花水果放了下來,她站在了我床頭並不坐下,她的身影在我臉上撒下一大片的陰影。
她的麵容是緊皺著的,看起來十分的莊嚴,讓我有點看不清她在想什麼。
“身體怎麼樣了?”她看著我,聲音低沉的問,說著,她又抬頭去看我的臉,歎息了一聲,又問:“臉呢?醫生說能不能好?”
“暫時還不知道情況。”我搖了搖頭,抿著唇,沉默的看著陸文玲。
她的眉頭始終緊皺,她坐在床沿,也不說話,就是看著我,傍晚夕陽的餘光影影綽綽的灑在她的身上。
“我真不知道你們之間會這個樣子,我原以為等事情了了,你們就能安安穩穩的把婚結了,好好的過剩下的那幾十年,可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陸文玲聲線沙啞的這樣說道,她抬起因為憔悴滄桑而鬆弛的眼皮,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七十多了,也活不了很久了,你們的事情我根本就管不了,可是,慕遙,你才三十出頭啊,你的人生還很長啊,這女人的臉麵問題都保不住了,你又該怎麼辦呢?”
她屈起的手指重重的敲在病床邊緣的欄杆上,音調也驟然提高,淡淡的說。“其實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滿意你的,但我都到了晚年了,心態也平和了許多,我現在隻想家庭美滿,所以為了璽安和孩子我當然會接受你,我原本也想著趁著我現在還動得了,給你們操辦一個婚禮的,但現在...哎。”
說到這裏,她聲音都跟著哽咽,她很明顯的說不下去了,而我,一開始還大無畏的我,這時候卻有些傷感了起來。
不止陸文玲擔憂,就連我自己也是擔憂的,雖然我也不想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麼膚淺,但因為這一張臉,我開始患得患失不再那麼信任他了,這是事實。
我抬起了頭,直勾勾的盯著陸文玲,我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情緒,又擔心說得更多會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我隻好保持了沉默。
然而,我的沉默並不能抹平陸文玲的心情,或者說,陸文玲來找我,並不隻是因為這一點小事。
“慕遙,你為薄家生育了兩個孩子,說實話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是掃了你的麵子的,可是,作為薄太太,要是你的遭遇影響到薄家的名聲了,這點就不應該,因為薄家可以有無數個媳婦,而璽安,卻隻有一個。你被帶入孤島中跟歹徒單獨生活了一個多月之久,為了奪回你璽安不惜去跟牽扯不清,慕遙,這樣的事情都傳出去了,你說我能怎麼辦呢?是你孩子的母親,璽安是孩子的父親,你的臉麵就是璽安的臉麵,現在滿世界都知道你被掠去一個多月之久的那點風流韻事,璽安臉上不好看了,你臉上就能好看到哪裏去了?你還隱瞞了殺人的事實,這點也不應該,你做了什麼事,你要提前講啊,你講了我們才能提前做好準備啊,你以為你不說,警察就查不出來了嗎?”陸文玲氣勢洶洶的這樣說道,一條一條,條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