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終於趕在今夜的黃昏之前來到了驛站旁的客棧。
眼下剛過了隆冬,夜風中夾帶著一絲寒氣,直逼得“同源客棧”外的三個小公子齊齊拉緊了衣衫。
滿天盡是通紅的晚霞,映得三人的麵頰出奇的紅,就好似的八月的紅蘋果,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咬一口那粉嫩透著紅潤之色的臉蛋。
尤其是中間身高較為高挑的一人,鼻頭雖然染上了一抹黑灰,但卻半分也不減輕其俊俏之色。
客棧中的中央位置的一桌四人已經舉箸看了他們許久。
正中央的那名男子身穿一襲繡金紋黑袍,鳳眸輕眯看著客棧外,棱角分明的臉龐如同雕刻般俊美絕倫,劍眉輕挑,整個人光著這麼端端坐在那簡陋的木凳子之上,也平白襯得這空曠無人的客棧多增了幾分光輝。
猶豫半響,杜如月還是帶著身旁的兩人走進了客棧。
春濃看著這間從外麵看上去灰敗狹窄的客棧,從身後拉了拉她的衣袖問:“小,啊不,公子,我們真的要在這裏住一晚上嗎?可是你看這客棧都沒有人耶。”
巧巧也縮了縮身子藏在她們的身後。
對於三個從未出過遠門,不知世外凶險的女子來說,這世上大多數人的麵孔都是惡人之相。
“公子,你看這三位女子誰是小姐?誰是丫鬟?”黑袍華服公子旁的一名抱刀侍衛問。
他搖了搖手中的紙扇,嘴角微微勾起,鳳眸中盡是玩味,未語先含三分笑,看上去又是風流俊逸,又是邪氣冷傲。
“這還用得猜嗎?中間那人是小姐,身旁兩位自然是丫鬟。”
“這是為何?公子你看,身旁兩位明顯退到了那中間女子的身後,哪有丫鬟敢這樣對待自家小姐的?”那侍衛看著門外的奇怪三人組,感到一絲詫異和想不明白。
“倒是有趣之人。”
客棧中的小二一見三人走進門來,連忙吆喝一聲湊上前去問:“三位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杜如月也是第一次不帶麵紗的與古鎮縣外的陌生男子對視,她眼神有些閃避的說:“我們住店,勞煩給我們三人安排一間房,再送些吃食上麵便可。”
小二麵露難色,這三人看上去雖然衣飾簡樸但舉止之間也並不像是窮苦之人,便好聲好氣的回道:“三位公子不知,小店一間房中隻有一張床鋪,三位公子縱使身材瘦弱,但要強擠在一張床榻上睡覺,隻怕是一夜也睡不舒服。”
他的話剛說話,巧巧連忙抓緊了杜如月的手,小聲道:“公子,我可不敢一個人睡啊。”
杜如月看向春濃,她的臉上也盡是懼怕之意。
“麻煩這位小哥給我們開兩間房吧,這是房錢您收好。”
一錠銀兩安然躺在小二染了些灰的手掌心中,他兩眼發光,暗歎還好自己在這客棧中也算是元老級的人物,要不然換做是常人定會得罪了這一行闊綽客。
他亮聲吆喝一聲,帶著人就往樓上走。
“好嘞,客官樓上請!”
杜如月進來之時便覺得客棧一樓中總有幾雙意味不明的眼睛在盯著她們,於是她上了樓便稍稍回過頭來一瞥。
隻見樓下一黑袍公子視線正往這邊看,她扭過頭去看向另一邊,卻見樓下一桌兩人也目光閃躲的低下頭去吃飯喝酒。
她心下生疑,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隨著小二上了樓。
小二給她們分了兩間房,均是靠窗的位置,巧巧和春濃住一間,而她一個人則獨自住一間。
“幾位公子在房中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幫幾位的飯菜端上來。”
“嗯。多謝。”杜如月點了點頭。
那小二一走,春濃和巧巧立刻擠上身來,“小姐,小姐!”
杜如月瞪了她一眼,春濃忙捂住嘴巴,改口道:“公子,你一個人晚上能睡著嗎?這荒郊野外的,便是夜裏聽著那呼呼刮過的風聲我都害怕得很。”
杜如月又何嚐不怕呢?
她亦是第一次出遠門啊,且是獨自一人帶著兩個膽子比自己還小的丫鬟,這一路上為了防止被李縣令的人捉住,她們都是盡可能的避免走管道,所以昨夜已是在那荒草叢中躺了一夜了,春濃與巧巧一夜尖叫未眠,她又何嚐睡著過一炷香的時辰呢?
但是眼下的情況絕不允許她退卻,若是她也麵露懼色,那巧巧和春濃豈不是更害怕了?
打定主意,她麵上柔和的笑笑說:“沒事,你們兩個一路上也辛苦了,今夜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們可以晚點上路,養好精神要緊。”
三人互看著彼此眼下的深紫色,心知這幾夜大家都沒有睡好,便點了點頭回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