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當是被載入史冊的一天。
陶文昌著實想不到, 自己在大學失戀的這一天,竟然又接住了上天扔下的教練的瓜。自己這什麼體質啊?是不是天界的紅娘犯了什麼錯,注定要下凡曆劫?必須湊夠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功德圓滿?哪怕失戀了也不耽誤給別人拉幫湊對?
現在他再看教練的這個慫樣, 再看彭麗娜,忽然就明白了什麼。
黃俊的兩隻手在背後搓了搓,像是要把那點兒煙味都搓沒了。“你怎麼來了?大駕光臨也不知道說一聲。”
“我回來看看還需要和你請示嗎?”彭麗娜瞧了一眼身後拿著煙盒的男生, 有點印象,是這次比賽的參賽選手, “我記得你叫……陶文昌。”
“啊,是。”陶文昌不尷不尬地拿著一盒煙, “這個……”
他剛開口,前麵的教練回頭掃視, 雖然不能說是有殺氣吧,但是陶文昌覺得自己要是說錯話就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這個是我的, 我知道吸煙有害健康。”陶文昌先把這盒煙給認了,“這次比賽我狀態不好, 給首體大丟人了。”
“哪有丟人, 運動員的狀態就和天氣一樣, 雖然能預測,但是也沒有那麼精準。你年齡還這麼小, 將來參加比賽的機會多的是, 心理負擔不要太重。”彭麗娜走近了些,視線從那盒煙上輕飄飄地一滑,“至於這盒煙,該是誰的就是誰的。”
這話聽到耳朵裏,陶文昌瞬間釋然,表情也放鬆了。蒼天有眼, 自己現在是失戀的人,可不能當背鍋俠。首體大的背鍋俠有祝傑那一個就夠了。
“指不定是誰的呢,可能是別的學生的,我早跟他們說過戒煙戒煙,管不住。”黃俊嘖了一聲,用眼神給陶文昌指了個方向,“還不快走?”
“哦……行,那……歡迎彭老師來本校參觀,就讓我們教練帶您溜達吧。黃俊是個好教練,思想先進,教育方式獨特新穎,身體……身體健壯,性格活潑合群,您這剛從國外回來,非常適合找個免費的地陪,陪您逛逛北京。”陶文昌臨門一腳,再轟一腳油門,或許自己這一腳出去,從此首體大的體育健兒們擁有了美麗師母,黃俊也不會再把單身狗的怨念傾瀉在他們身上。
這是好事啊,是好事,自己功德圓滿,人艱不拆。興許黃俊一高興自己連通報批評都沒有了呢。
“咳。”黃俊嫌他話多,“還不快走?”
陶文昌趕緊點點頭,捏著煙,一轉眼跑得看不見,回宿舍獨自療傷。黃俊整了整運動外套的領口又收了鐵哨才轉過來:“學校這些年變化挺大的,要不……我帶你轉轉?我現在有單獨辦公室,請你喝杯茶?”
“走吧,看看學校變什麼樣了。”彭麗娜往前走了兩步,“你現在也不錯啊,都當上總教練了。好多人都誇你呢,說你把首體大帶得不錯。”
“唉,瞎忙唄。”黃俊走在她左側,“就是不得人心,他們都給我起外號,叫我黃世仁。”
“當教練的肯定脾氣大,又不是哄小孩兒,正常。”彭麗娜走在記憶裏的那條路上,有些東西變了,有些東西還沒變。訓練場的位置她很熟悉,可是練著的人已經不是當年那一批。隻是場上的熱鬧和從前無二,注定又有一大批孩子要在這裏留下一生當中最難忘的奮鬥。
黃俊走著走著,看著左側問右側:“你這次回來多少天啊?外國還習慣嗎?還走嗎?”
“再說吧,看看。”彭麗娜笑了笑。
屈南家的天台上,兩個人和一條狗正在撒歡。原本是跳高架的地方還放著軟墊,但是架子被收起來了,陳雙現在已經對跳高軟墊產生了深刻革命友誼,看到它就想躺上去,恨不得以後家裏的床都不用買了,直接弄個墊子,沉浸式睡眠。結果他這麼一躺,屈南也歪在旁邊,兩個人正無聊地數天上飄了幾朵雲,那條大狗往他們中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