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武德七年起,李世民就不斷地派人去遊說李靖,甚至親自寫信給他,請他參與機密。什麼機密?李世民不曾明說,李靖也不曾問,兩邊可以說是心照不宣。可雖有這般默契,卻並不等於李靖願意參與,他一概謝絕了。
“你得靈活點兒,別這麼死心眼兒。” 紅拂不以為然。“太子建成與秦王世民早晚是個你死我活的結局。你想中立,辦得到麼?別到時候兩邊都不討好,誰贏了都要你的命。”
“那依你說,咱該站哪邊?”李靖反問,“你有本事看得準誰贏?”
“怎麼這麼不自信?你站哪邊,不就哪邊贏了麼?”
“你不知道,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這話你沒聽說過?
我看你在楊素身邊也白待了那麼久!你以為你幫人家贏了這種勾當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李靖最佩服的人是韓信。韓信落得個什麼下場?不是讓人一刀砍了麼?何況韓信還沒幫人家搞什麼陰謀,不過正大光明地幫人家打天下而已。如今已經有人把他李靖比做當今的韓信了,他還能往這種事裏摻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紅拂撇撇嘴,鼻子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李靖無言以對。的確如此。而且這“早知如此”也的確是早該知道。他不是沒讀過《史記》,伍子胥、李斯、韓信等等的下場,昭然紙上。可看別人的時候,總是會想:咎由自取。等到輪到自己了,才知道原來竟是人在朝廷,身不由己。
現在李世民已經是一國之主,他會不會向紅拂說的那樣報複自己呢?李靖心裏沒有底,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抓住李承明,平息內耗,一為百姓二為自己。
李世績的想法和李靖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李世績心裏是希望李承明不要死,他希望李承明能活下去,給李建成傳宗接代,不管怎麼說李建成死的實在是太憋屈,太冤枉了。
“兩位將軍,城外西南二十裏處發現有幽州騎卒。”這時候一名斥候隊長進來報告說。
李靖站起來,走到懸掛著地圖的牆邊看著地圖說:“他們想幹什麼呢?”
李世績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也站起來走過去,看了看地圖說:“李藝麾下的精兵悍將基本上已經損失殆盡了,幽州現在雖然還有不少士卒,但大多是李瑗的部下,戰力並不強,李藝應該已經無力出擊了。”
李靖點頭道:“他們應該是想去河北接應楚王,知道他們有多人嗎?”前半句是自言自語,後半句則是問那名斥候隊長。
“他們行動很小心,眼下隻發現百餘名斥候。”斥候隊長答。
“要是能把這支騎卒一舉殲滅,我們就有把握把楚王困死在河北了。你有什麼高見?”李靖問。
李世績搖了搖頭道:“幽州產馬,士卒大多善騎射,我軍多步卒,取勝容易,但想要一舉殲滅恐非易事。”
“你估計他們會走那條路去河北?”
“李藝既然已經無力出擊,那麼接應楚王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否則補給就跟不上了,我估計他們的人數大概在兩千左右。”李世績道。
接著他指著地圖上的一道峽穀道:“他們既然人數不多又著急接應楚王,一定不想和我們糾纏,所以他們不會走官道,隻要穿過這條峽穀,就是一馬平川的河北大地,而且比官道要近百餘裏,所有我想他們一定會從這裏走。”
李靖點頭道:“好,我們就在這峽穀埋伏,一定要全殲他們。”
“李將軍有和高策?”李世績實在想不通李靖有什麼辦法全殲敵人的騎卒,要知道人家都是有馬的,打不過你還跑不過你嗎?
李靖笑了笑道:“上山。”
“上山?”李世績有些暈了,心說:“人家都是騎卒,沒聽說過騎卒會騎馬上山。”
“敵軍人少,行動必定十分小心,如果我們想在地上打他們伏擊很難不被他們發現,更不要說是全殲了。所以我們隻能在峽穀兩側的山崖上想辦法,可是山崖太高,超出了尋常的短臂弩的射程。所以我們隻要把弩床搬上山去,就有機會全殲他們。”李靖說。
話一說完李靖便招來了傳令兵,讓他召集眾將議事。
一個時辰以後士卒們開始拆解軍中全部的弩床,入夜以後千餘人帶著被拆散的弩床悄悄出城,快速地向流水峽方向跑去。
正如二李估計的一模一樣,王小胡的確走的是流水峽,他想快些趕往河北,接應李承明。王小胡也是久經沙場的大將,為了自己和部下的安全,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他派出了兩部名斥候,向周圍搜索,他想確保自己和部下能安全地到達河北。
“將軍,流水峽沒有伏兵。”第三波斥候也回來了,偵查的結果和前兩波一樣。
王小胡終於放下心來,大聲下令道:“全體都有,一字列,快速穿過峽穀。”
等王小胡意識到自己處於危險境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