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靈發覺丈夫的神情不對,他怎麼死盯盯的看著由遠及近的賀遠的母親,真是自毀風度。徐靈之前,還從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多看其他任何一個女人一眼呢,今天是他的紅孌星動了嗎?曉陽看到香芸走了過來,連忙起身關切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會去這麼久?”香芸把手機放進包裏,坐下來輕聲的說:“沒事,就是碰見了一個老同學,聊了一會兒。”她目光輕柔的掃過桌子上的所有人後,又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啊,讓大家等我了。”
徐靈連忙笑著說:“沒事,沒事。”然後,用胳膊肘輕輕的碰了碰呆呆的薑一聰。這時,曉陽也注意到薑一聰的失禮行為。他連忙跟香芸說:“這位是欣怡的爸爸。”當香芸剛走到曉陽身邊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同徐靈坐在一起的,那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正出神的望著自己。所以,在同大家打招呼的時候,她便下意識的回避了那人的眼神。現在曉陽這一開口介紹,香芸不得不站起身子,不亢不卑的伸手右手,微笑著說:“你好,欣怡爸爸。”當對方緩緩站起身時,香芸的笑容僵了,她一下子呆住了。她緩緩的收回右手,怔怔的看著對方。那張熟悉的臉,除了稍微胖了一點點,一如從前。看著那雙充滿驚異,內疚,激動等等,複雜眼神的他。香芸壓抑在內心二十多年的悲憤,驀然間湧上心頭。她的臉,當時刷的一下就全白了。她的喘息開始加重,她的手開始發抖,感覺到全身上下都麻麻的。她深深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徐靈,接著看了看欣怡。自己剛才還弄不清楚為什麼感覺徐靈的臉好熟呢,原來二十多年前,她看過她的照片。自己該有多傻啊!明明欣怡長得這麼像他,自己當時咋就沒問問欣怡姓什麼,父親叫什麼呢。一直以為自己世界裏,永遠不會再有薑一聰這個人的一切了。為什麼?為什麼?又攪和在一起了?
老天怎麼這麼愛捉弄人呢,是不是覺得我太幸福了,就要給我來點折磨嗎?她有點眩暈。她用發抖的手指了指薑一聰說:“你……”香芸本想說,為什麼是你,可是渾身顫栗的她,隻能吐出這一個字了。
“香芸,是我,我是一聰。”薑一聰看著目瞪口呆,有些崩潰的香芸,嚅嚅的說。此時他的神情,無比的尷尬,無比的慚愧。當年羞於見她,現在見到她了,一身的負罪感,哧溜一下順著他的脊背爬到他的臉上,爬進他的眼裏。
賀曉陽正納悶他倆怎麼就認識了呢,再看看有些站立不穩的香芸,擔心的問:“你沒事吧?你怎麼了?”曉陽有種不祥的預感,欣怡的爸爸很可能就是當年拋棄香芸的那個人。“曉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香芸開始抽泣。“好,好,我們這就走。”曉陽扶著香芸,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徐靈,欣怡,賀遠三個人,自從看到香芸那怔怔的表情時,便開始木了。三個人一直呆呆的望望香芸,再看看薑一聰,最後一直目送到曉陽和香芸走出了包間。賀遠省悟過來後,趕緊追了出去。
“爸,你認識賀阿姨啊,你和她是不是以前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嗎?”欣怡第一感覺就是這樣的。“她難道就是你的那個初戀情人?”徐靈黑著臉,醋意橫生的說。“回家再說,回家再說。”薑一聰這才意識到自己當年給香芸帶來多大的傷害。這麼多年過去了,都年過四十了,看到他,她的反應還這麼的激烈。他當時真是想拉住她,讓她打自己幾個耳光,好一泄她的心頭之恨,好減輕一點自己的愧疚之意。可是,顯然對方,連碰他一下的意思都沒有。這個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現在連多看他一眼都懶得看了。他真想對著她說,我們做不了夫妻,可我內心一直把你當成親人,一個一生都忘不了的親人。
薑一聰的這二十多年,一直活在愧疚當中。尤其過了四十歲以後,很多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和香芸在一起時的情形。特別是見到賀遠的那兩個晚上,夢囈中的他竟然叫出了香芸的名字,這事兒讓徐靈難受了好幾天。後來又想想,薑一聰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自己一步步逼出來的。好在丈夫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工作作風,還是生活作風,都讓人無可挑剔,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心的呢?
一路上,賀遠看到母親很傷心,可是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勸都不知道如何去勸。不過他有種預感,自己同欣怡結婚這件事兒,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