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目的地,映入眼前的是座漂亮的宅子,大門洞開,整座宅子,陷進了寂靜。
這幾日,傾城在這宅子裏不斷搜索著地圖、妖嬈的手記,或是一切可以帶來線索的東西。
聽到有人進入的聲音,傾城奔了出去,大聲喚著七月的名字。
錦時看著傾城帶著頹廢的神色奔進大廳,喊著什麼。
傾城愣在原地,就那麼看著錦時。
仁浩跟在錦時身後進來,最後,進來的是叔公。
“外公。”傾城喚道。這幾日,他當真以為自己是素年了。
外公?錦時與仁浩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叔公看著傾城,眼裏閃過一絲慌張。
“傾城你,你已經知道了?”
“早已知曉。同意隨仁浩回翟府之前便已然知曉。”
傾城規規矩矩地立於一側,老者坐下,茫然地點頭。
仁浩看著眼前的叔公與傾城,等著他們繼續往下講。
錦時覺得詫異,又想起叔公是在素年母親往生之後出現的,待素年向來很好,原來是素年的外公。
“外公你怎麼會知道這裏?”傾城問道,這也是錦時與仁浩心中的疑問。
“年輕的時候,我也曾像素年的父親那樣,找尋過妖嬈。”老者頓了頓,“但我發現那妖嬈並非傳說中那樣,其實妖嬈是很悲哀的生物,我憐惜她,但更憐惜你跟你的母親。”
“隻是當我回去時,你母親已經……”老者哽咽著拉傾城過來自己身邊,此刻,他也忘了眼前的是傾城而非素年。
“我那可憐的女兒啊,我可憐的素年。”
傾城突然明白,為何素年的父親離家丟棄素年母女,素年的母親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那麼害怕素年會去步後塵。
那是因為童年幼小的陰影早已貫穿她所有的思想。
“外公,我想去救七月。”
老者看傾城,對上的是那雙帶著堅定的好看眼眸。
叔公行於門口,伸手從指縫間看向天空。他的身體變得透明,良久,他收回手掌,淡淡地說了句西北方向,聲音透出一絲疲憊。
傾城不敢停留,他們即刻啟程,往西北方向追趕。
一行人一路策馬狂奔,傾城聽到耳邊傳來大片鳥飛過的聲響,心裏飄過一絲類似難過的情緒,抬眼看那微風中的天空,有一望無際的藍,泛著病態的光芒。
錦時緊緊跟隨在傾城身後,風衝撞著瞳孔的感覺讓她覺得眼眶裏濕潤起來。
這一次,她不會再放開傾城,她不想再看到那張好看的臉沾滿鮮血的樣子。血液在素年的臉上幹涸,在錦時的心裏,留下泯滅不掉的腥甜味道。
素年哥哥,不要再丟下錦時。
錦時在心裏大聲呐喊著,心跳快得要從她的胸腔中躍出。錦時壓抑著自己幾近失控的情緒。
傾城的背影在眼前,是與素年一模一樣的輪廓。錦時突然地,就想躍上傾城的馬,從背後抱住那個男人,將臉貼上他的脊背,感受他的骨骼與溫度。
一些後知後覺中成熟的蒲公英開始紛飛、播種。
那些潔白的小絨花漂浮在空中,零星地、孤獨地飄飛著。拂過傾城的臉、錦時的臉,還有仁浩與叔公的臉。
傾城聞到熟悉的清香味道,禁不住勒馬張望,看向路過的草原,有零星的蒲公英隱在青草中起舞,帶著慣有的清香。
那種殘缺的美,叫傾城看得癡了,他深深地呼吸著這種清甜的氣息,輕輕閉上眼。
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七月的臉。
在陽光中微笑,含了花瓣於唇間,柔柔地看他。
一直在注視著傾城的錦時因了他的突然勒馬而差一點撞上他。所幸及時停了馬,看著傾城微微皺起的眉,猜想他是不是在想那七月。
“素年哥哥。”錦時忍不住開口喊他。但傾城像是沒有聽到那般。
“哎,娘娘腔,你在幹嘛?還要不要趕路了?”仁浩調頭過去拍了拍傾城,錦時感激地看了看仁浩,仁浩別過頭,避開那對清澈的眼眸。
仁浩隨著傾城的眼光也看向草原,沉思中聽到錦時喚傾城,回頭去看,但傾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並未答複錦時。
錦時的臉掛了一絲失望,略帶哀怨地看著傾城,他知道,錦時當了他是素年,雖然自己也時常會這樣,但總歸知道,眼前的,不是素年。
“黑鬼,怎麼又喊我娘娘腔了嘛,我哪一點娘啦?”傾城大聲嚷嚷起來。這個黑鬼總是那麼令人討厭,就是想親近也還是親近不起來。
“黑鬼……哎,你是想怎樣啊,哎……哎……你什麼態度啊……”
仁浩策馬繼續奔向西北方向,丟下在身後呱呱亂叫的傾城。
錦時抿嘴淺笑,夾緊馬肚子,隨仁浩奔向西北方。
一直不語的老者也爽朗地大笑起來,捋了捋胡子,也朝西北方奔了去了。
哎,這,什麼情況啊!
傾城有些惱怒,看著外公大笑,自己不禁在這邊漲紅了臉,但很快平靜下來,又看了一眼那些蒲公英,追趕同伴去了。
畫麵轉到七月這邊。
這女子帶著慣有的高傲神情,漠視地冷眼看束縛著自己的年邁男子。
“好你個妖嬈,我賠了兒子你都不告訴我你便是那妖嬈。得了你,我便是天下第一法師了。”老者張狂地大笑,並未意識到束縛住妖嬈的,並非自己的法術有多高超,而是妖嬈並未反抗罷了。
七月並不相信素年會是真心傷害自己。
雖然也有想過,素年是否有夥同眼前老者來抓自己,也曾想一口吞了這老者去找素年對質,但對素年的信任,叫她放棄了這個瘋狂的念頭。
素年立在自己眼前割開手臂,皮膚裂開的細碎聲響一直在她的心中回蕩,就是要她死,她也不信素年會來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