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世間無人能破解、修改這結界,更不用說外人出入能不被結界攔截。
但現在又是為何?為何這野蠻人能視結界於無形,來去自由且結界對他亦是毫無察覺。
那黑衣男子絕非等閑之輩。
嗯,等等,野蠻人啊!那可惡的野蠻人!粗魯!沒禮貌!他歐陽傾城要在心中狠狠咒上那野蠻人上萬次,他憑什麼呀!
再看向桌麵,那一壺上好的清茶早已被那野蠻人喝幹,那可是他僅剩的一點兒茶葉了啊!本打算細細品嚐的,好心請他飲茶,不想這野蠻人……
他頓時感到痛心疾首,眼神哀怨,就連好看的眉毛都皺到一起去了,說來也奇了,那雨下得極其溫柔,似乎也在替這男子惋惜。
轉至桌邊坐下,咦,那是什麼?那野蠻人坐過的凳子上有個小包裹,包裝居然也是黑色的,哼!就跟那個黑鬼一樣,黑乎乎的。
拆開來竟是一包茶葉,是他叫不出來名字的茶葉,有一股奇異的清香撲鼻。沒想到這黑鬼人品倒是還不錯嘛,雖然人是可惡了點。
他歡歡喜喜地泡了茶,那股香氣愈發濃烈。真是上好的茶品。那味道勾得他心裏癢癢的,他對誘人的好茶總是沒有自控能力。
舉著茶杯看向雨簾,懶懶地靠上桌沿,沉醉的神情顯出一絲媚態,像醉酒的人沉醉酒精的甜美。
對於茶水他有依賴,一沉溺便沉入深深的睡眠。
有一股奇異的清香撲鼻。
嗯?這是什麼地方?
耳邊有人輕唱:我們都是不合格的戲子。
濃烈的壓抑席卷而來,周身不得動彈。他不由得發出輕微的呻吟聲。張開眼,竟看到一素衣女子坐在湖邊彈著琵琶,一個人咿咿呀呀的唱著:我們,都是不合格的戲子……
戲子?他的眼角不覺濕潤了。
“戲子如棋,我們不是戲子,是棋子……”女子唱道。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努力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竟躺在大片蒲公英田裏。有風在吹,那潔白、柔軟的花朵隨風飄揚,洋洋灑灑地落了他一身。
聽那女子聲音叫他心裏溢滿悲傷,這是為何?為何突然有種憐惜她的感覺?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不是隻能看到女子的背影嗎。
“嘿嘿,娘娘腔,金絲雀,你要嗎?”耳畔又是那可惡男子的聲音。
一轉身,竟看到他就蹲在自己身邊。
“你究竟是誰?”他問那男子。但對方似乎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折了支蒲公英拿在手中把玩。
是看錯了嗎?那男子眼神中顯出一絲幽怨。
“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你不是說,無論在什麼時候,隻要問你要不要金絲雀,你就會記得我是誰,都會記得我嗎?”
黑衣男子哀怨地說著,爾後側身看他。
他喚他素年。
“素年,你真的,不記得金絲雀為何物嗎?”他抓住他的雙肩,開始劇烈地搖他。
“痛,痛,你這野蠻人,你就不會輕點啊?你沒看到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嗎?你這家夥……”
他頓時傻了眼。他不是堂堂國師歐陽傾城嗎,怎麼會成了他口中的素年?
“素年,你不記得金絲雀,也該記得錦時吧?”
什麼?什麼?他更加迷茫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嘛。
“黑鬼,你是不是弄錯了啊?我是歐陽傾城!我是堂堂國師歐陽傾城!”他都幾乎是用吼的了。
那男子放開他,一下子癱坐地上。
看到那黑衣男子跌坐在地,想必是終於明白了自己不是他那口口聲聲說的素年了吧!他可是這龍城的國師,歐陽傾城。
“素年,沒有金絲雀,你又怎能開啟時光鎖,又怎麼回暗夜王朝呢!”他喃喃自語,聲音輕得似夢囈。
男子似乎並未聽進去他的話,轉臉來看他。
“還是說我錯了,你隻不過是長了張跟素年一模一樣的臉呢。”
他不是一般的無言。他不是他口中的素年,不是,不是,他不是,眼前這男子怕是瘋了吧!
我們都是不合格的戲子……女子的聲音飄忽著,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蒲公英飛舞得漫天都是,那明亮的白晃了他的眼,眼淚彌漫雙眼。
啊!他呻吟著,動了動胳膊,睜開眼,連自己都感覺到自己濕潤的睫毛,伸手摸了一把,觸了滿手惆悵的液體。
竟是做了場夢,那感覺卻比現實還要逼真。
那男子究竟是誰,那個夢又是怎麼一回事!
“來人!”
“在!國師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畫師招來吧。”
“領命!”
他發覺自己的聲音竟有那麼點無力。
哼!他發出極其不屑的聲音,將頭往右一偏,窩進他心愛的寬大紫木藤椅裏。
雖然那個夢讓他覺得疲憊。
“國師大人,有何吩咐?”來人單膝跪地。
畫師妙筆丹青,隨他敘述將黑夜男子容顏示於紙上。
他在一旁看著男子的輪廓逐漸清晰,腦海中浮現的竟是那男子蹲於他身邊時的哀傷表情。
我們都是不合格的戲子……他似又聽到女子輕唱,不由得把手按上胸口。為什麼會覺得這般心碎。
“你聽到彈唱聲沒有?”他轉過臉問畫師。
“沒有。不知國師所言是何種聲音?”在一旁執筆的男子應聲停下畫筆,安靜地聽了一會兒。
他沉默了一會兒,揮手示意他接著畫。
“沒有金絲雀,你又怎能開啟時光鎖,又怎麼回暗夜王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