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過淩厲,袁玉盈視線遊移,完全不敢跟他對視。
周安謹心涼了半截,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胸腔裏悶生生地痛,他抿唇想笑,可眼眶卻先紅了。
他以為,盛晴既然不愛她,便不可能舍命救他,尤其是在世家跟他對立的關鍵時刻,她斷不會幫他。
可他錯了,錯得離譜,她遠在深宮,或許壓根就不知道前朝的事情吧?又或許,她已認可他是她的夫君,他們同在一條船上,生死共命,她知道,救他就是在救自己?
還或者,她心裏,曾對他有一點點的喜歡,於是願意為他豁出自己的性命?
這個念頭太過美好,好到惹人心碎。周安謹抬起手,捂住被淚盈濕的眼睛,任由悔意將自己淹沒。
如果,他能信任她些,哪怕隻信她一次,她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吧?
他就是個混蛋!
袁玉盈一直在暗暗觀察著他的神情,見他表情略有鬆動,急忙揪住他的衣袍哀聲求饒:“謹哥哥,我是太愛您才會做下這種種糊塗事啊,我保證,往後再不會針對她,您饒我這回,好不好?”
周安謹睜開眼,冷冷瞧向她,然後立刻厭憎地挪開視線。明明心若蛇蠍,卻偏愛裝可憐扮無辜,實在令人惡心!
可他還虧欠著她,到底不能直接取她性命。“你記住,朕喜歡誰,是朕的事情,與你無關。若盛晴能夠醒來,過往之事,朕暫且不予計較,但今後若敢再犯,朕絕不輕饒!”
用力甩開袁玉盈的手,周安謹快步離開摘星殿。
沒過多久,便有宮人進來,攙扶著袁玉盈進入內殿,然後不由分說地開始脫她身上的衣袍。
袁玉盈拚命揪住自己的衣襟,厲喝道:“你們做什麼?這鳳袍可是謹哥哥著人送過來,特意讓本宮先行試穿,你們竟敢對本宮不敬?信不信本宮摘掉你們的腦袋?”
“袁妃娘娘,便是陛下命奴婢們將鳳佩等物收回,還請您不要為難咱們。”
袁玉盈一呆,隨即明白周安謹這次是真的惱了她,以至於要收回皇後的位置。
她幾乎將銀牙咬碎,強忍著怒火,任宮人們帶走本已屬於她的榮耀。
沒關係,盛晴從前就鬥不過她,往後也別想逃脫她的手掌心。隻要她還活著,皇後的位置,遲早會屬於她!她必然能夠再次把盛晴踩到腳底!
周安謹腳步踉蹌著回到自己的寢殿,然後坐在床沿,輕輕執住盛晴的手。
他多想就這樣陪她一輩子,像他曾經承諾過的那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她喜歡的人是宣王周明逸。
她肯定,更希望能跟周明逸白頭共老。
想到此處,他心中泛起陣陣酸意,神情愈發黯然。
他這一生,少有潰敗之時,唯獨在她麵前,屢嚐敗績,無計可施。
在成功娶她過門之前,將近四年的時間裏,他都隻能站在暗處,默默地看著她的兄長盛辰,每日帶著各色吃食入宮,然後贈予周明逸。
他看得出來,周明逸從最開始的拒絕,到後來的欣而受之,肯定也是對她上了心,他甚至因為她,至今未娶。
可他對她的喜歡,絕不比周明逸少,等到她醒來,她還願意再看一看他嗎?她能不能試著忘卻周明逸,轉而喜歡他?
她,還能不能醒過來?